“那可不是,那粮食,还不能吃,少了一斗砍手,两斗砍头啊!”
“哎,现在多少总算还像个人,你记不记得咱们刚来的。咱们就像牲口似两个两个跪着吃,双手反缚,脸探到木槽里,就象给套住嚼口的牲口一样。”
“像个人?咱们算是人吗?”
“你记得咱们来的路上吗?那些抱着孩子的女人,她们把孩子藏在棉袄里,不让孩子受着冻,可孩子不过只是哭上几声,那些畜生就抓住孩子的两脚,在空中滴溜溜地挥动着,就把孩子给活生生摔死了。你没看女人哭的那是一个惨……”
“搁他们眼里,别说是浪费粮食的奶娃娃,就是大活人,你没听说过,纳兰家主子,瞧见家里的奴才身上鞭子打疤痕里长了脓疮,就说他是生了天花了,直接丢到河沟里了,人还带着气的时候,就让一条野狗张大嘴巴立撕碎了他的脸,整个人就那么让野狗给撕碎了……”
围在火堆边的众人越说,语气越沉重,他们的目光绝望,语气中充满了悲哀。
“无论如何,我得活下去,我、我得看看,看看这老天爷有没有长眼,我非得看看,咱大明朝就真的复不了这辽东……”
“等到时候……”
即便是狠话,可是那人也就只说了一半,然后又绝望的长叹一声。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当孙茂才喃喃的吟着诗时,和尚站起身来,然后他顶着雪走到地头,就着雪光看着远处,盯着远处漫天飞舞的雪花……
盯着大雪,明一和尚的口里,突然发出一声骇人的长啸:
“南望王师又一年!南望王师又一年啊!”
听着从田边传来的嘶吼声,孙茂才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重重的长吧了一声。
“南望王师又一年!王师就是看不见啊……”
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地上映着一层雪光,就着雪光,明一和尚听到了雪地里的动静,他拿起了一根木棍。很快几骑影子闯进他的视线中,那些马背上的骑兵浑身是雪,当他们从纷飞的大雪中走出来的时候,明一盯着他们,他们同样盯着明一。
几乎是在丁桂想要抽刀的时候,明一突然说道。
“你们不是鞑子!”
明一法师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语气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