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官至礼部侍郎的他在与温体仁争权失败而被革职后,便终年游历各地,几个月前来到南京,忧心国事的他,只得寄怀于秦淮,每日借酒消愁……不曾想却碰到了东虏兵逼南京。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南京诸公居然想让他出城与东虏谈判?
谈判是假,缓兵才是真啊!
“无论谈判结果如何,只要能争取少则五六日,多则十五六日的时间即可,待史督师回师,德世子援兵至时,东虏必败,到时牧斋就为我大明立下不世之功了!”
谢升的话,又一次在钱谦益的脑海中闪动着,甚至于连魏国公和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
自从被革职后,钱谦益一直渴望着再次出山为官,所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机会不就在眼前吗?
从吊篮上下来时,钱谦益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凛然正气的对对方说道。
“吾乃大明前礼部尚书钱谦益!”
……
可,城一破,也就是死人一个!
死人一个啊!
非死即降啊!
“蒙叟,明日就是最后期限了,不知蒙叟如何处置?”
看着立在那良久不语的钱谦益,丁继之开口问道。
他是江南知名的曲家,于曲乐无所不能,往日里秦淮歌姬如李香君、顾湄等人都喜与他合作。他交游广泛,周亮工、王士祯、冒辟疆等人皆为其友。而钱谦益与他极熟,这次来南京,钱谦益就是借宿于他家。
面对好友的询问,钱谦益没有开口。
“可否再拖延几日?德世子尚未至南京,兴许……”
不待丁继之说完,钱谦益便说道。
“德世子为南京众官弹劾,眼下他是必定不会救援南京了,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他必定趁史公殉国后,笼络江北诸军,意图割据自立,我大明将进乱世矣……”
摇头感叹之余,钱谦益又说道。
“至于拖延,那阿巴泰又岂会再任由我等拖延……”
顿了顿,又是一声长叹从他的嗓间发出。
“眼下南京又将如何?”
“非死即降……”
看着繁华的秦淮,道出这四个字后,钱谦益长叹道。
“留都数百万生灵涂炭,我辈岂能坐视……哎……不可为啊,不可为!”
听着好友的长叹,丁继之半晌都没有说话,正抚琴的他想了想,然后说道。
“若是他人献城,蒙叟理应殉国,以全名节!”
名节!
好友的提醒,让钱谦益愣了片刻,他盯着已经冻结秦淮河,沉默良久,才说道。
“水结冰,不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