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禁想了想:“偏偏这个当口认回个儿子,估计是因为都城那道旨意……这么说起来,这个李缄还真是有点可怜。”
“可怜?”回想起和李缄的两次照面,云稚摇头,“李绍那种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公子自然没必要去都城,可对李缄来说那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房子是他自己烧的,平州也是他自己来的?他那种人要是真一辈子待在那小村子里,才是真的可怜。”
“他那种人,什么人?”陈禁下意识反问。
云稚回头看他:“跟你不一样的,有脑子的人。”
陈禁:“……”
从小到大陈禁都没在口舌之争上从云稚那儿占到便宜,此刻也懒得再反驳,喝了口茶的工夫就琢磨起其他事:“那村子离平州说远不远要真是走丢了怎么至于现在才认回来,这个李缄会不会是李徊找的冒牌货……不然,我再去打探一下?”
“你以为都城那位是好糊弄的?歇着吧,”云稚瞪了他一眼,视线转向窗外,“李徊这个人……要不是为了料理山贼的事儿,我连他家门都不会进,这些破烂事儿,听着都觉得脏耳朵。”
陈禁下意识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又忍不住撇嘴:“那你还把人家的陈年旧事打听这么清楚?”
“大哥讲给我的,”云稚回手关上窗户,在陈禁对面坐下,“李徊大婚的时候爹有军务要忙,便由大哥替他上门送贺礼,我听说要出远门就黏着他一起跟了去。之后就发现大哥对这个‘李世叔’虽然礼貌,却十分冷漠,在回家路上问起他便给我讲了那些陈年旧事。还和我说为人立世须得无愧于天地,像李徊这样的长辈,多接触一次都对不起过往读过的圣贤书。”
陈禁张了张嘴,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世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眼里不揉沙子,不过你那时候才多大,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六七岁吧,”云稚懒洋洋地靠在椅上,不知想起什么,唇边带了点笑,“这有什么稀奇的,更不可思议的话我们都聊过,懒得告诉你而已。”
“好好好,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又不是没见过你小时候跟个尾巴似的整日黏着世子的样子,才几岁来着,每天懒觉都不睡,天天跟着一起去学堂,开蒙连先生都没用请,世子一手包办,”陈禁瞧着他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昨天还跟李徊说什么侯爷拿棒子赶你去校场,侯爷知道你在外面这么诋毁他吗?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你肯学武是因为世子幼时身体不好不能习武,你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得保护他,得撑起镇远侯府,坐镇幽州。”
“行了!你小心早晚有一天因为话多被我灭口!”
云稚瞪了陈禁一眼,头歪在椅背上,思绪不自觉地飘散:“那时年纪小,觉得只要武艺高强天下无敌就能保护在乎的人,慢慢大了才明白光是武艺高强没用。眼下圣上初继位,淮安王把持朝政,朝中局势混乱,但只要云家还在,大哥在都城就不会太难。”
说到这,他趴到面前的桌案上轻轻叹气:“就是这路途遥远,归家困难。算起来我都三年没见他了!”
陈禁瞧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摇头,自家这位小公子大多时候精明通透,但只要涉及到世子就又恢复成十几岁的少年模样,时不时的还会撒娇抵赖。
他倒了杯茶递过去:“这不是来接了嘛,最晚明天也该到了!”
“你叫人去城外守着点,接了人咱们就直接返程,大哥一路旅途劳顿,别让他还忍着恶心应付李徊,”云稚伸了个懒腰,“待会我去问问山贼后续的情况,你去城里转转,有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买点回来,”
“知道!”陈禁撇嘴,“这几年哪怕是去打仗你都要带点东西回去给枢儿,我还能忘了吗?!”
云稚垂下眼帘,眼角眉梢里带着温柔笑意:“你没兄弟姐妹,自然不懂有个侄子的乐趣……不过这次亲爹回来了,枢儿眼里怕是放不下我这个叔叔了。”
二人说着话,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叩响,跟着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有世子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李缄:谁还不是个演技派。
关于李缄的身世后文还会陆续交代,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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