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禁连吃了几口,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忍不住长舒一口气:“立哥,都城这么热,这三年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最初的时候也耐不住,时日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云立笑着给他又盛了一勺,“心静自然凉,你啊,就是心不静。”
“这种天气,圣人来了也静不下来……”陈禁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这么热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得找个地方避避暑。”
“城外几十里外有座山,山上有个道观,我先前去过一次,和那儿的道长关系也还不错……”云立看向一直默不吭声吃着东西的云稚,“那山上树多林密,比城里凉快不少,要实在耐不住热,你们两个可以过去住上几天。”
“这几天怕是不行……”云稚吃完了碗里的冰酪,整个人凉快不少,头脑也终于恢复清明,“待会我要去宿卫府,虽说不可能让我太忙,头几日多少也要装装样子。”
他偏头看了眼陈禁:“你和立哥先过去住几天?”
陈禁咬着勺子,思索过后摇了摇头:“还有点事儿没忙完,过几天再说吧。”
正说着话,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过来:“公子,管事!”
云稚应了声:“有事儿?”
“也不算什么大事……”小厮解释道,“方才来了几个官差,说是隔壁几户人家前两日遭了贼,过来问问我们有没有受影响,顺便提醒几句,已经照实回了。”
“知道了……”云稚说着话,递了一碗冰酪给那小厮,“满头汗,去歇一会。”
陈禁半靠在石桌上,看着那小厮道谢之后捧着碗走了,才开口:“皇城根前,天子脚下,怎么还有贼,宿卫府不管?”
“宿卫府虽然负责都城安危,也总有顾不上的地方,况且看管再严,也总有胆大妄为的人……”云立一边说话,一边收拾桌上的空碗,“咱们这儿虽然离皇城近,但周围的人家也少,连着大片的城墙,街巷僻静,难免会被一些小毛贼打起主意。说起来,先前咱们府里还闹过一次贼呢。”
云稚原本微合的眼睛突然睁开,和陈禁对视之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转过年没几天,还没到十五……”云立思索着回道,“初几来着,我早晨起来发现世子的房门打开了,想来是哪个小毛贼知道那是主屋,以为会有值钱的东西。”
说到这儿,他笑了一下,又忍不住摇头:“你们也知道,世子那屋最值钱的就是那些书,那小毛贼将书翻了满地,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走了。我当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要是世子回来发现他的书被个小毛贼动过……”
云稚垂下眼帘,没接话。
转过年的时候云稷已经出事了,只是云府焦头烂额,只匆匆上书一封,再没顾得上其他。
所以那时远在都城的云立还不知道,他在收拾的那些书的主人再不能回来了。
其实时日渐久所有人都已逐渐接受了云稷已经离开的事实。
只是日积月累的相处所留下的印记并没那么容易抹去,很多时候明明只是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总是无意识地提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人已经不在了。
那一瞬的恍惚和失落最是伤人。
“时辰也差不多了……”云立沉默着把空碗收进食盒里,抬眼朝云稚笑了笑,“梳洗之后就去宿卫府吧,再等会日头完全升起会更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