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之……”萧铎抬起头,一双眼睛看着李缄,“云稷的死,我未必就没有嫌疑。”
李缄一怔,微微睁大了眼:“王爷……”
“世人皆知我掌控朝局、只手遮天,而云家在辽北盘桓数代,手握精兵良将,既是保障,也是威胁,先帝在位的时候对他们就多有防范,我忌惮他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说着话瞥见李缄的神情,萧铎仿佛看见什么好笑的事情,“怎么,才在山上待了几天,就忘了你家王爷在这朝中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了?”
“您是忌惮云家……”李缄敛着眉,缓缓道,“但是这几年来双方也算是相安无事,您没有必要打破这种平衡,在这种时候主动对云家动手。”
“话可别说这么笃定,你进王府也不过几个月,万一在这之前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导火索呢?”
萧铎轻轻笑了一声,垂下视线继续捡棋子,直到把最后一颗棋子捡完,他敲了敲空空的棋盘,看着一脸深思的李缄,“再来一局?”
李缄往棋盘上看了一眼,伸手捏了颗棋子,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他抬眼看着萧铎:“我想去一趟宿卫府。”
“想去就去,你又没被禁足,让人备车马送你过去,省得半路中了暑惹阿络又生气……”萧铎说着,低低笑了一声,“正好我也想看看,那云小公子到底能查到些什么。”
李缄抿了抿唇,轻轻应了声,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虽然高梁住在王府,但平日里萧铎并不过问宿卫府的事儿,也因此,李缄入都城几个月了,去过皇城,去过城外大营,却还是第一次迈进宿卫府的大门。
高梁一路引着他往里走,一面问道:“王爷刚让人传那话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早上来的时候不是还没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伤势严重了?”
李缄微沉默,想起先前萧络的样子,忍不住往依旧一无所知看起来甚至十分无辜的高梁脸上看了一眼,慢吞吞问道:“听说,早上王爷来的时候,将军把他的伤口碰裂了?”
“我那不是不知道吗,王爷也是,伤了胳膊也不提前说,衣服还穿得严实,盖住了创口,我没注意剑柄碰上去了……”
高梁毕竟是常年习武之人,普通的伤势不太放在眼里,“是裂了口子,又流了点血,不过我包扎的时候看了,皮外伤而已不严重,也没到要休养的程度吧?”
“王爷的伤严不严重,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就算是王爷自己也说了不算……”
李缄凑到高梁耳边小声道,“王爷早上是趁着管事休息的时候悄悄走的,人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去伤口就又裂了……”
久在王府里生活的人,对王府的情况一清二楚,王爷和管事的相处模式也是明明白白。
高梁一顿,而后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正好我这两日有事儿要忙,就不回府里住了,让王爷好好养伤。”
李缄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高梁的肩膀。
宿卫府比李缄想象的还要大,来来往往有不少宿卫经过,瞧见李缄这个陌生的面孔,却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全身心地投入自己当下的事,没有丁点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