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徊到底身份不一般,在平州乃至整个朝堂都算得上举足轻重,突然而亡自然不会只有云稚和李缄有所怀疑,郑夫人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
更何况她自己对李徊的死未尝不是满心疑虑。
李徊多年不曾在她房里过夜,但李府一直保持着一大家子同吃晚饭的习惯,每日也总会照面。
前一日晚饭时,李徊看起来精神奕奕,一如往日不见丝毫异常,饭后各自散去,李徊去了新收的妾室院里,习以为常的郑夫人先去李绍房里看了看他这日的课业,才回房洗漱休息,人还没等躺下,房门便被敲响,说是李徊突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等郑夫人匆忙赶过去,已是一片兵荒马乱。府里的大夫守在跟前忙得焦头烂额;
那妾室被吐了一身的血,又惊又吓话都说不利索;
先前那位如夫人不知从哪听了消息,抱着才半岁的孩子匆忙过来跪床榻边哭得真真切切。
郑夫人到底是大家出身,慌乱间也没失了理智,一边让人把无关的人清理走,一边安排人去城里再请郎中。甚至都没分出神往床榻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看一眼。
府里的混乱是止住了,人却是再也没有醒来。
“将军那一整日吃过的饭食,喝过的水,用过的餐具,我都找人查验过,没有任何问题,负责这些的下人,包括那个妾室,我都安排了人仔细盘问,暂时也没异常……”郑夫人把茶盏放在桌案上,抬眼看着对面二人,“至于将军身上,也是查不出丁点中毒的迹象。所以诸位大夫几经商讨,最后也只能得出了突发急病的结论。至于这急病是什么,说不说的清楚,也没那么重要了。”
和先前知道的讯息倒也没差太多。
云稚偏过视线,看了看李缄,见他轻轻点头之后,才开了口:“夫人若是信得过,我们倒是可以帮着查清此事。人既已没了,总该死个明明白白。”
“其实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将军到底是因何而死,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但对云公子一定重要的很……”郑夫人微微笑了一下,“就算我信不过,云公子也是要查的,何必要多此一举,问这么一句?”
“夫人虽然改变不了平州的局势,在这李府之内,总还是做得了主的。”云稚温声回道,“得了夫人的首肯,总会省去不少麻烦,我们查起来,也会便利不少。”
“和此事有关的人都还关在后院,云公子想问便去问吧……”郑夫人垂下眼帘,“最后查出结果知会我一声就行,十余年的夫妻,最后落到这样的结果,也该有个交待。”
“李徊的死,我们会给夫人一个交待……”一直沉默地听着他们二人交流的李缄终于开了口,“那我娘的死,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待?”
“你不是都猜得到,又想要什么交待?”郑夫人安静地看了他一会——
这少年与他娘长得太过相似,让她脑海中那个早已模糊的面孔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自觉地就叹了口气,“你那个娘,确实是个苦命的人。”
说到这儿,她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