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徊一如预料般谨慎而又多疑,云稚他们在李府里打听了一圈才知道,转过年后李徊就把身边伺候的小厮换了一批。
这几人成日里只管照看他的饮食起居,大半年过去连书房的门都没进过几次,连李徊收没收到过外来的信都不知道。
原先的那些小厮去了哪里李府也没几个人知道,按照李徊的品性,能留下活口的估计也是一无所知,想要从这些人口中打听到李徊的事,已然是不太可能。
至于那位如夫人,先前李徊对她虽然是宠爱有加,却也只体现在日常生活里各种小事上。
李徊此人素来自大而又冷血,哪怕是世家出身的郑夫人都没被他真的放在眼里过,对那位年轻貌美的如夫人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哄着顺着也只是图个情趣乐子,连沉沦都算不上,更不会交托什么秘事,也不会在她跟前显露出任何的异常。
或者就算是有,那位满心满脑只想着怎么把李徊留在自己房里的如夫人也不会发现。
因而云稚和李缄在如夫人院里待了半天,除了哭嚎和抱怨再没听到一丁点别的东西——
自李徊出事以来,因着要照看孩子,这位如夫人便一直待在自己院里。
除了身边的侍女再没见过外人,憋了满腔的委屈和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慌,莫名来了个上过族谱的大公子倒让她生起了点别的心思。甚至还试图拉拢李缄一起和郑夫人母子争一下李府的家产。
从她院里出来的时候,云稚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难得觉得外面的清静十分可贵。
李缄瞧着他仿佛得了解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头一次见你这副样子。你们侯府家宅安宁,没见过这种世面?”
“确实没怎么见过。我家看似是个高门贵地,实际人口简单的很。我爹这半辈子大半的时间都给了军中,难得空闲回了府里只想要个清静,能和我娘对坐喝喝茶看看书闲聊几句便已知足,自是无暇弄这些乌烟瘴气的事。至于我兄嫂……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日我大哥为何坚持让大嫂留在军中……”
云稚思绪有些飘散,回头看向那如夫人的院子,语气变得感慨起来,“这内宅看起来清闲安宁,实际上却是禁锢人的地方,只有远离这里有了更广阔的天地,才能真的做自己。”
云稚说完话回过视线,正对上李缄的目光,忍不住伸手勾了勾对方的手指,轻声道:“一直看着我不说话,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我先前一直觉得,侯府的教养应该是十分严格的……”李缄握住他不安分的手,十指交缠握在一起,“现在才明白其实无须故意的教养,有那般的父母兄长,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才能教养出你这般……”
他看着云稚那双明亮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睛,突然住了口。
“话怎么只说一半……”云稚看着他,轻轻挑眉,“教养出我这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