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将一叠照片甩向她。
她捡起掉到地上的照片,定睛一看,如遭雷击,片刻,震惊地看着他,问他这是什么。
“你没眼睛吗?还是不认识你自己?”林璋苇红着眼睛看她,嘴里说出很残忍的话,“是你和我上床的视频啊。我录的。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你确实很天真,是我见过最天真的人,我有点不忍心,但是你疯了,我不能、也不想陪你疯下去,你有疯的资本,我没有,我随时可能会死,被你害死。”
“……为什么要录这个?”她呆呆地问。
他都被她逗笑了:“大小姐,我还能为了什么?因为你可爱、所以留作纪念吗……当然是留个凭证,以后有需要可以勒索你啊!不然干什么?拿去电影院上映啊?”
他本来没打算现在就拿出来的。一开始,他是习惯性留证,后来,路家的反应激烈程度超出他的预期,尤其是片场被打后,他怀疑路家真可能买凶杀他,他打算用这些录像带自保。
路家派的人把他房子翻了个底朝天,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连他在银行里的保险柜都找翻了,连他父母、兄弟姐妹家都翻了,翻找出了这个。
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可好歹没有。
他们只是站在死狗一样趴在血污里的他的面前,告诉他,如果他不能劝服路黎芝死心、好好地安心地去嫁给齐览,他们就真的会杀了他。
或许不杀他,但把他脸毁了,打断他的手和腿,把他阉了,然后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他送进牢里,让他生不如死,这辈子都再没出路,比他的童年更惨。
为了让路黎芝彻底死心,林璋苇跟她说了很多事情,比如,他一开始就是抱着飞上枝头的想法接近她,想利用她“上岸”,成为路家的女婿。
他一直想和豪门千金结婚,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其他豪门千金没路黎芝这么好骗。
可他逐渐发现,路黎芝好骗,可路家其他人不好骗,是真的很坚决不接受他。他考虑过后,以路家的阻挠为借口撤了。
没想到,路黎芝居然千里迢迢地偷跑来找他。
说完全不感动倒不是,但只有一点点,只有开头的几天而已。
他是演员,演了这么多年戏,私奔、生离死别、其他悲情苦情的戏,他都演过,所谓的爱情感情,想穿了就那么回事儿,观众会为之感动落泪,他不会。
是现实,还是拍戏,他有时候都分不太清了。或许这本来就差别不大,毕竟,人生如戏嘛。
那个时候,他新搭上了一个富商的女儿。这女孩儿是戏痴,带资进组,只为了过戏瘾。他借给她讲戏、对戏的机会追求她。
他那段时间说自己忙,好几天才回家里看一下藏着的路黎芝,其实他只是在忙着和新的女朋友恋爱而已。
路黎芝不敢出门,怕被家里人找到。她只能躲在房子里,窗帘都不敢开,白天室内都是开着灯照明。
他每次回来的时候,会给她补给食物、水、生活物品。有时,他没回,食物和水没了,她怕打扰到他拍戏,就忍一忍,不催他。她可以喝烧开的自来水。
直到有一天,她生理期到了,这个实在是没法儿忍住,只好打电话找他,让他买点卫生巾回来。
他说忙,要两天后才能回。那两天里,她只好用卫生纸或旧衣服剪的布条垫着,过得十分狼狈。但就算是这样,她都没生他的气,没想分手。
可是他现在说,他那几天是在陪另一个女人出海开派对,他还在那两天里成功地上了那个女人的床。
他当时以为她熬不下去就会滚蛋,她却没有,还连累他不久后被路家找的人在片场羞辱了一顿,害得他一度没法儿见人,好不容易交上的女朋友都吹了。他都要恨死她了。
路黎芝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她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
他发泄了一通,看着她这模样,平静下来,叹了声气,蹲在她面前,放缓了语气,哄道:“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我向你道歉,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不好?乖了,好不好?”
……
终于,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林璋苇走出来,看到外面站着的路黎芝的父母,顿时怕得目光闪躲起来,根本不敢对视,低着头,低声说:“她……她同意了。”
……
所以,就算她知道齐览是圈子里远外闻名的扶不上墙的一坨烂泥、三天两头上花边新闻、外面养着不止一个情人,她还是嫁了。
她在当时已经无所谓了,她的灵魂已经死了,留在世间的只是一具躯壳而已,怎么都行。
结婚当晚,送走宾客,来到新房,关上门,齐览就将脸一翻,给她下马威,说他只是迫于父母要求才娶她,希望她有自觉,别想拿捏他、管他。
婚前不说,现在来说,有点心机,但不多。不过,路黎芝不在乎这个,她平静地对他说:“你不在外面搞出孩子来,不要做得太过火,不要丢你家和我家的脸,就行,其他随便。”
齐览没料到她是这个态度,很不爽。
他本来打算,如果她哭一哭,示个弱,他就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至少新婚燕尔的时候对她好点。没想到她比他更不想结这个婚的样子,可把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当着她的面,故意给情人打电话肉麻。
他俩结婚当天就闹僵了,互相看不惯,婚后很久都没圆房,但耐不住双方家长明里暗里的催促,只能像配种一样过夫妻生活,然后就有了路少延。
确定路黎芝怀孕后,齐览是很高兴的。自然有一点是因为他头一次做爸爸,但更多的,是高兴终于不用跟这个女人上床了。而且,他爸妈早就默许过,只要他和她有了孩子,他们就不总是管制他在外面的情史了。
……路少延的出生,是他的父母为了完成一项任务。
路黎芝靠坐在病床上,看着手中的文件,忽然就出了神,想起了这些往事,想起了孟啸春那天对她说的话、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