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继无人,归于青史埃尘已是谢家注定的命运,她从很早便明白了。
朝中祖父旧部虽多,却断不会轻易便因一纸婚事而力挺这位暴虐无常的摄政王。
何况他一步步踏上今日之位,凭的是铁血手腕与生杀决断的魄力,而非邀买人心。
镇国公战功卓著,她这么一个镇国公的心头肉,倘若于摄政王手中有任何闪失,势必会成为朝野攻讦他的一大利器。
谢青绾对政事所知不多,却也晓得这桩婚事于他毫无助益。
小皇帝不过九岁,竟已筹谋至深。
江氏接着道:“此事其实也算不得匆忙,摄政王府的聘礼早在去年便已开始着手了……”
谢青绾明白她的未尽之言。
当年平帝崩逝,才无奈中断了六礼的流程,如今再拾起来轻而易举。
摄政王府的滔天富贵,在堆金积玉的聘礼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成箱叠摞地从明华街口直排到镇国公府正门,仍在络绎不绝地往进抬。
这场面实在惊人,明华街上各户人家纷纷探出头来。
初春清晨尚有些余寒,唱着礼单的老主簿额头上已发了一层薄汗。
镇国公府阖府上下皆在前院忙碌,连芸杏都讨了她的准许,到前院凑热闹去了。
谢青绾在熏风院里躲着清闲,面上一派闲淡。
只是手下那株芍药已经被她浇过三回了。
素蕊从前院回来,禀道:“小姐,婚期定下来了。”
谢青绾缓缓放下浇瓶。
她拢了拢春衫,捉着裙摆穿过满栽芍药的花圃:“何时?”
素蕊忙搀上去,小心翼翼地查探着她的神色:“二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