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绾见过这双手剥皮剜骨沾尽鲜血,指骨劲瘦像是斑驳而厌世的一柄冷铁,令人生畏。
此刻锋芒收敛,倒隐约有了几分弄墨挥毫的慵怠与风流意味。
不像杀神,更似阑阳城寻常贵族名仕。
谢青绾起身去瞧他的字,被那一个竹风傲骨的“寿”字钉在了原地。
分明是一样的字,临的是同一位书法大家,他的字却活像是尽得其真传,又在形神中自有风骨。
谢青绾虽对皇室秘辛知之甚少,却也晓得,这位摄政王自幼被昭帝以妖邪之名禁于幽庭。
直至天启二十五年,昭帝将死,这位杀神才终于得以踏出那道宫门,自此手遮天日,直踏权巅。
他是如何在艰险绝境中培植出如此羽翼,世人一概不知,单这一手惊绝的好字,非经年苦练不可多得。
谢青绾却无意深究,只福身道:“殿下好字。”
芸杏在外头通传:“殿下,王妃娘娘,老夫人遣了婆子来传话,该入宴了。”
自当年一场离乱后,谢老国公始终着意退隐避世。
谢老夫人的六旬之庆亦格外低调,阑阳城中皇亲贵胄一概未请,只在寿辰前后摆了家宴。
谢老国公征战多年,旧部不计其数,寿礼更是如流水一般打国公府正门送进来。
老嬷嬷掐着时辰,到熏风院请了摄政王夫妇。
浮月堂华灯明绸,布置隆重,谢青绾同谢老夫人居上首两席,下席由谢青绾的母亲江氏起头,是她的两个庶姐同一众表亲。
男女有别,谢老国公同摄政王连带镇国公府其他姻亲在宵雨堂另设筵席。
谢青绾才踏入浮月堂,席中絮絮低语骤停,众女眷纷纷起身:“王妃娘娘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