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揉过她发顶,音色很低:“绾绾。”
谢青绾终是被他牵着坐上了回府的车马,厢门阖紧时忽然听闻他道:“想知道结局么?”
谢青绾怔住,被他细致周到地披好小绒毯。
阑阳城三月里的天说变就变,前脚尚还日色明媚,一入车舆便已打从天际阴沉下去。
车舆外风雨猎猎,顾宴容不疾不徐地开口道:“阎五是流寇出身,一生烧杀劫掠……”
他语气轻描淡写,却在此刻昏晦的天光里透出不寻常的意味来,像是没有温度的宣判:“他行兵奇诡,屡屡从朝廷围剿中脱身。”
谢青绾在他平铺直叙的讲述里悄悄打了个小呵欠,掩着绒毯无可抗拒地贴进他怀里。
顾宴容不疾不徐讲到樟州乱象,讲恶官欺压庶民,山匪劫富济贫,在时局中的制衡作用。
他听到谢青绾平缓的呼吸声。
贴在他胸膛上,鼻息温热,攥他的手也温热。
她团在顾宴容怀抱当中睡得很熟,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容色凌乱地被从车舆中抱出来,一路藏在他外袍底下被抱回的含辉堂。
——
摄政王连日来的温和与耐性超乎她的认知。
谢青绾今日醒得有些早,睁眼是他沉倦的眉眼与高挺的鼻骨。
一动之下,才发觉自己怀里尚抱着他的手臂。
谢青绾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晚她的软枕被摄政王一语不发地剥离之后,便似乎再没有见过了。
她抱着顾宴容的手臂,睡得仍旧十分习惯。
谢青绾枕在他肩角上,侧眸可以看见他极长的睫羽,连同冷隽摄人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