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得有这样的闲暇。
顾宴容卸去华服锦袍,连同象征权势的玉冠与那柄常年沾血的剑,便也并然剥下了那身冷冽摄人的杀伐气魄。
谢青绾不住地瞄向那张冷白无暇的脸——冠袍卸去,与平日里提剑而立、生杀决断以及淡淡冷笑的模样都不同。
他身上玄黑色寝衣衣料柔缓,连同昏黄的烛光一起,生生将这位杀神然染上温和的暖色。
谢青绾恍惚生出一种“这个男人很好亲近”的错觉来。
她却不管这么多,遵从本心去触碰这张因才出浴而微有潮汽的脸。
顾宴容低眸追随她探过来的手,却没有阻止或是躲闪,纵容那双细嫩微凉的手没有章法地触碰。
再抬眼时目光深邃,没头没尾地问她:“不想喝水了?”
才很浅地摇了下头,忽然被他一手捞过来坐进怀里,微微矮身。
谢青绾更真切地嗅到他怀中净而冷冽的气息。
谢她于是很不客气地埋在他颈间深吸一口,将手臂搭上男人肩颈。
她同他讲起今日的见闻。
“殿下,今日街上好多的人,还偶然遇到了一位手艺精湛的极擅机关之术的木匠。”
她拿那只秀气粉白的手比了比:“这样大小的一枚机关鸢,却竟然精妙绝伦,做得栩栩如生,每一枚翅羽似乎都可以活动。”
“听那位匠人讲述,似乎果真可以低飞一阵。”
她兴致很高,仰在他怀中中目光星闪:“不止木鸢,那摊位里木具无不巧妙,巴掌大的水车竟当真可以汲水,木舆车轮滑畅,轻推便可以驶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