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视她被一众侍奉的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回了寝屋,自己折身出了房门。
是生气了么。
因为总是生病,要被厌弃了么。
今日的姜汤似乎格外苦辣一些,谢青绾自己捧着瓷碗努力咽下最后一口,苦得近乎要掉眼泪。
收了汤碗,周遭侍奉的一众婢女不知何时尽数退了下去。
雨幕之下昏晦不见天光,屋里点着摇曳的烛火,明明是她最喜欢的宁谧又清幽的时刻。
谢青绾听着雨声,盘坐在衾褥之间静静低着眉眼。
一侧眸,正瞧见顾宴容负手走近。
他似乎才沐浴过,换了身寻常居家所着的衣衫,没有奢靡锦绣,反倒透出一点柔意。
谢青绾忙侧过脸去眨掉眼底积蓄的泪珠,怕他看出端倪,便埋着头唤道:“殿下。”
松软如云的厚褥陷进去一些,他缓缓贴了上来。
凑近时先是潮漉而温热的气息将她裹挟。
手臂,胸膛,甚至沉沉压在她肩角的下颌,没有一处不热乎。
像是沐浴时用了很热的水。
谢青绾睫毛颤了颤,还没能回过味来,便听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陛下急召,并非为了国事。”
谢青绾一时不明所以,安静听他讲述下去。
“陛下的原话,是说他似乎为神鬼所困,发作时意识全无、行不受识,遍寻良法而不得解脱,已持续半年之久。”
他像是寻常叙话一样,复又很是自然地讲起回程途中怎样的雨。
谢青绾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前厅里她随口一说的问题——“殿下回得好早,可是都忙完了?”
谢青绾想转过身来,一动才发觉他原来将她困囿得如此坚牢,没有分毫挣动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