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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容却在充斥的风声与繁骤雨声,清楚分明地捕捉到她的呼吸声。

轻浅,平缓,在满室暖色的光晕里染上融融热意。

顾宴容在这座笼罩的华衾前默立,抬手时像是锈迹斑驳的齿轮一样,运作厚重缓慢,有钝钝轰鸣。

他牵动那张笼罩其上的巨大华衾,隐约窥见铭文镂花的一角。

云河拱月穹顶的金丝六角樊笼随着华衾的一点点滑落与堆叠,缓缓显出瑰绝靡丽的本原面目来。

笼中层层铺设的绵褥雪绒微陷下去,少女侧蜷在最中央睡得温恬。

乌压压的长发泼墨一样散进雪白的软绒里,似乎被滑落的锦衾所荡起的细风,与忽然的一点亮光惊扰,裹着温软的云被往软枕里躲了躲。

眉眼柔顺,呼吸浅浅。

她睡在这座曾处处留有他生活痕迹与气息的寝殿里,困囿于他一手筑起的樊笼间。

软枕、衾被乃至穹顶那颗荧荧予她光明的辉珠,都是他一手施予。

顾宴容立在金丝樊笼之外,仿佛是居高临下、脱身置外的掌控者一样,俯身便能拾得滚涌云河里穿透浓云的那颗朗月。

他长指搭上笼格,倾身透过交错的金丝笼栏窥伺她每一寸睡颜。

谢青绾被锦衾滑落带起的凉风扰了安眠,陷在云一样的细绒里翻了身。

听到熟悉的音色:“绾绾。”

冷冽如冰下封存的泉。

谢青绾原就睡得浅,慢慢支着眼睫侧身朝他望过去。

她抱着云被一角,黏而迷糊地蹭着软枕唤他:“殿下。”

顾宴容抬手打开虚掩的笼门。

分明立在光下,却像是掩盖在重重迷障之下,具象的身躯与抽象的情绪都一并被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