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禁卫拔刀侍立许久,忽见一抹玄色孤影不疾不徐地踏出殿门。
顾宴容眉目间冷冽与杀意近乎宁凝为实质, 满手满袖的鲜血在暴雨的冲刷中泅开大朵的红, 一时之间无人敢拦。
他像是捧着某种至珍至贵之物, 全不顾及瓢泼一样急骤肆虐的风雨, 只两手珍重而周全地抱着人,缓缓没入接连天际的雨幕里。
怀中人被斗篷与雨披重重包裹,发丝都未露寸缕。
谢青绾近乎未沾寸雨地被他抱回临山殿,妥善安置在寝房干燥温暖的床榻间。
老御医提着药箱十万火急地赶来,隔着帷帐颤颤巍巍地请脉。
宫人慌不择路地前来传唤时,原话是“摄政王妃遇险,性命攸关”,十个字霎时炸开整个医署。
老御医眉眼凝重地仔细诊了脉,反复确认,才如蒙大赦一般松下一口气。
他叩首道:“回禀王爷,王妃娘娘乃是受惊侵寒,并无内伤,仔细调养着便无大碍。”
谢青绾躲得几及时,魏德忠那一脚虽狠辣,却并未全然落到实处。
她蒙在床帐之间,瞧不清顾宴容的神情与动作,只无力地陷进松软如云的衾褥中,听外头久长的沉寂与缄默。
玉炉中燃起徐徐袅袅的沉香,朱门开了又阖,御医连同一众侍奉的宫人似乎尽皆退了下去。
谢青绾蜷在衾被间,音色轻柔如纱般唤道:“殿下。”
她从帐幔合拢的缝隙间探出手,摸索着想要去牵他的衣袖,一触之下摸到了满手的湿濡与冰冷。
他是冒着暴雨,从鸿台殿一步一步将她抱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