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当一听便明白了,“女郎的意思是,这次太学选拔,吴郎君必不会入选?”
楚姜点头,回身又看了看那方,见到书生们在听到他痛斥门阀作为之后都渐渐散去,心中竟多了丝惋惜。
她走了几步便停下来,“季甫,恐怕有人要他的命,自今日起,你带人暗中保护他,待太学试后,送他回乡。”
说罢她便深感自己虚伪,自己不正是他痛骂的世家儿女?然而这是无法改变的,她是楚氏的女儿,便该护卫楚氏,却连她自己,也不敢承认楚氏就是清清白白。
便似方壸曾在药庐中斥骂江南世家一样,所谓门阀,从来就没有哪一姓是干干净净的,任是养出了多么清风明月的人物,究到底子里,哪一姓不是压在百姓头上?
“季甫,还是去吧,这位吴郎,终究还是有些才华的。”
沈当听她此言,仿佛她沉默的一瞬间是改变了主意的,再观她身形,却再也瞧不出什么来。
“暗中保护吴郎的事,可要令郎主知情?”
“不必了,你只管去就是。”
春日过半,烟水茫茫,拂拍春堤。
那位吴郎还在慷慨地凭吊知音,楚姜坐在车上远去,遥看着人群渐散,竟是为他,生了些不值。
然而下一瞬她便心狠地别开了眼,她是门阀之下最得益的那一批人,不该虚伪地,去反省自己的出生,况且,便如她父亲所言,没有楚氏,便没有她。
采采看着她闭目凝神,却见到了她眉心的一点愁意,悄声叫车夫放缓了速度。
而在长生观中,方晏也并不好受,戚三年岁还小,身量不足,将他带出了长生观还不曾走上一里便累得瘫倒在地,嘴里还抱怨不停,“大郎,你往后该少吃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