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云乔和闻宴沉一起回闻家老宅。
车内,云乔紧捏着裙摆,心中紧张忐忑个不行。
她小时候见过闻家长辈,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以不同的身份去闻家,自然是慌然无措的。
云乔转头看向身旁阖眸小憩的闻宴沉,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冷白的脖颈修长,下颌线条勾勒出优越的骨相轮廓。
她抿了抿唇,小声询问:“今天晚上人多吗?”
闻家是个大家族,有好几支旁系血亲,如果所有人都来,她肯定是会怯场的。
闻宴沉掀开眼帘,嗓音中带着股疲倦的沙哑感:“不多。”
云乔那颗悬着的心往下降了些,她继续问:“你父亲是不是很严厉?”
她听几个狐朋狗友说起过,闻家老爷子是出了名的严厉,对家里晚辈要求很高,还总是冷着张脸。
“嗯。”男人淡淡应下,神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完蛋,他都说严厉了,那闻老爷子肯定很凶很恐怖。云乔那颗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没能放下去,越发紧张起来。
闻宴沉垂下眼帘,沉静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
细白的手指紧攥着裙摆,指骨隐隐泛白,透露出小姑娘内心的忐忑。
男人目光沉了沉。
很快,车子驶进闻家老宅院。
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闻宴沉下了车。
云乔看着外面如此恢弘大气的中式别墅以及门口那些训练有素的安保,突然就不敢下车了。
她缩着身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车外的闻宴沉:“我可以不进去吗?”
声音软糯,似还带着些许哭腔。
闻宴沉没答。
只见他向前两步,颀长的身子立在车门外,而后,一身矜贵的男人弯下腰,朝她伸出了手。
男人的手极为好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衬衫袖口下,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手腕上青筋纹路蜿蜒而下,禁欲中透着股性感。
原本还在紧张的云乔,此刻神情微怔,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只手,而后,将自己的手缓缓放了上去。
霎时,温热的大掌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
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闻宴沉牵着云乔下车,穿过庭院,进入大厅。
闻老爷子闻启章今年65岁,育有两子,一个闺女。闻宴沉年纪是最小的。
两人进了屋,最先迎来的是闻宴沉的姐姐,也是沈涟漪的母亲,闻娴。
闻娴今年四十岁了,身材高挑婀娜,但皮肤保养得很好,身穿浅色缎光旗袍,缀以红玫瑰刺绣,一头酒红色长卷发披在肩头,妩媚妖娆。
闻娴比云乔高了些。她低着头,看着云乔那张精致的白瓷小脸,随后,视线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她红唇轻勾了勾。
“啧啧,小夫妻俩感情可真好。”
云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闻宴沉牵着,她急忙抽出了手,回以礼貌的微笑。
闻宴沉扫了眼空落的掌心,眸色微凉。
闻娴知道他大抵是生气了,语气正经了许多,“阿沉的小妻子,你好,我是姐姐闻娴。”
“姐姐好。”
云乔的声音不大,很乖巧。
这时,露台那边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很凶:“你可是专业的花匠,连个海棠花都照看不好,收拾收拾,赶紧给老子滚蛋!”
云乔循声看去,隔着复古雕花镂空实木窗,身着黑色唐装的闻老爷子站在露台上,双手背在身后,不苟言笑,气场强大,很有威慑力。
在他面前,几株凋谢了的海棠花连枝叶都是蔫蔫的。
云乔垂下脑袋。
听爷爷说,闻老爷子年轻时当过兵,退伍后接管闻家,做什么都是雷厉风行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应该是很难相处了。
她正琢磨着该说点儿什么,好哄老人家开心,就见闻老爷子进了大厅。
闻启章板着脸,腰板笔直,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精神,还不忘回头训斥身后的佣人。
云乔下意识的看向闻宴沉。
闻宴沉那张如雕刻般的俊脸上表情很淡,清冷如常。
忽而,男人低磁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多了几分温柔:“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