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短暂的沉默,厅中惊呼四起,众人四散奔逃。
尔朱启傻傻地站在台上,“我……我没想杀了他!”旁边家奴马上拉了他趁乱逃出去,“公子,再不走就完了!”
楼下乱糟糟闹成一团,楼上的人也没了兴致,纷纷退了包间下楼去。尔朱浔收回视线,不经意地看了赫连瑾一眼,“走吧。”
赫连瑾被他看得多了,心理承受力早就今非昔比,淡淡笑了笑,“奴才为主子们备车。”
尔朱启自知闯了祸,不敢瞒着尔朱凌,第一时间回了府。
阴霾般的气氛笼罩堂内,尔朱凌站在阴影里面沉如水,夫人高氏抱着儿子在堂下嚎啕大哭,“天杀的,当日是谁保你才有今日的成就,若是今天救不了我儿子,我就和你和离!”
“闭嘴!”平日从不对夫人大声的他也开了先例,“你知道死的是谁吗?荥阳郑氏的嫡系公子,其父郑昌元是当朝吏部尚书!”
高氏出身渤海高家,是汉族高门中的高门,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虽为□多年,骨子里的那股跋扈劲仍然根深蒂固。
她不屑道,“不过一个小小的吏部尚书,值得你这么担惊受怕!何况我们渤海高氏如今权倾朝野,族姐又是当朝皇后,我不信他一个小小的三品官能把我儿子怎么样?”
“糊涂!”尔朱凌怒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朝局政事?一个郑昌元固然不足为俱,他背后隐藏的势力才是我所忌惮的。你们渤海高家虽然是大族,他荥阳郑氏难道就是好相与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北方的天恐怕要变了。”
“有这么严重?”高氏抱紧了怀中儿子,哭得梨花带雨,“启儿是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也不能不管他啊?”
“我当然要管。”尔朱凌想起来还是一肚子气,把尔朱启瞪得缩到高氏怀里,“如今我在尔朱家的位置也并不稳固,塞北六镇不定就有大动荡,这个兔崽子这当头又惹出这种事,只能把他送走了。”
高氏惊道,“你要把他送哪儿?”
尔朱凌喝道,“留在这儿等人家来兴师问罪吗?我和尔朱浔的关系愈来愈紧张,五哥又去了,如今我势单力薄,若是再加上一个郑氏,我哪来的胜算?到时候一家人一起死,你就放心了?”
事关紧急,高氏也不管他的语气问题了,想了想道,“不如把启儿送去渤海,那是我的娘家,哥哥叔叔向来喜欢启儿,有他们照顾,我也能放心。”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尔朱凌重重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六世子
二十六世子
荥阳郑氏乃北朝八大望族之一,又是上四族,朝中有不少族人担任要职,权势滔天,燕京虽不是祖籍所在,却也根基深厚,此番出了嫡系子弟被杀的大事,自然怒不可遏。驻守燕京的郑绥叔父第一时间通知了远在帝京供职的吏部尚书郑昌元,一封书信,言辞恳切凄厉,道尽愤懑与不平,又将尔朱凌已将长子送到渤海避难之事道明,气得郑昌元一下午揪着书信发抖。
“显达兄少安毋躁。”侍中李延正巧在府中做客,见到桌案上凉了的茶,便端过来给他,“令公子无辜被杀,自然是要讨回公道。只是如今渤海高家也插了手,事关重大,显达兄必需三思而后行了。”
郑昌元急红了眼,“难道我要放过杀子的仇人?渤海高氏是大,我荥阳郑氏难道就是好欺负的?今次不讨回公道,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李延低声抚慰道,“自然不是要你放过仇人,只是高氏如今在朝中势力扶摇而上,不可小觑,一应事宜都得郑重。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但报不了仇,可能还会祸及家人。岂非得不偿失?”
郑昌元也不是个蠢人,听了他的话,慢慢冷静下来。
李延又道,“显达兄初来帝京,根基未深,本家虽有不少在朝中高就……”他说到这里沉吟一下,“恕我直言,比起高家却还是远远不及。且先不论人情冷暖,族中兄弟是否愿意伸出援手,就是联合起来,也不一定是那高氏众人的对手。”
郑昌元眉头紧锁,头上青筋可见地跳了跳,“那要怎么办?李兄,你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得给我指条明路。”
郑昌元很清楚,侍中虽与他同为三品大员,却侍从皇帝,日常可随意出入宫廷,隐隐相当于前朝宰相之职,手握实权,又得皇室信任,不是他一个吏部尚书比得的。
李延笑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显达兄有没有这份魄力和决断了。”
“但说无妨!”
李延道,“如今朝中,无非是两大势力。以高皇后为首的渤海高氏和汝阳王元恒为一阵营,与安南王府、于氏分庭抗礼。眼下时局渐渐明晰,又有谁真的能置身事外?你要早做选择,以免两面不讨好。”
一阵短暂的沉默,厅中惊呼四起,众人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