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两人不住点头哈腰逃下去。
赫连瑾一路追打刘思亥,不知不觉到了山寨后,一排瓦房参差不齐地排列着,紧挨着后面隆起的高山。夕阳给苍翠的林木染上抹忧郁的色调,平静中带着安详,俄而远山上飘来一丝悠远的笛声,在这瑟瑟寒风中低怨徘徊,如泣如诉,断人心肠。
赫连瑾在山脚下停下步子,刘思亥仔细看她的脸色,“斛律知道你喜欢听笛声,每天在这儿练习,你既然来了,就去见见他。”
赫连瑾默默应了一声,沿着山石铺就的小路拾级而上。
后山虽高,半山处却有一斜坡,赫连瑾在高地上站定,循着笛声望去,下面一棵枯黄杨树下有个清瘦的身形伫立,正低头吹弄一管翠色竹笛。
虽然只是一件朴素的黑衣,从侧面望去,窄袖收腰,长身玉立,这人的背影是这样说不出的清削孤拔,卓尔不群。
赫连瑾隔着几步远听了许久,眼见天际夕阳坠下地平线,一曲终结,才唤出迟来的一句,“斛律……”
斛律川蓦然转身,轻轻抬起头来,露出张清秀俊逸的面庞。仿佛是神来的一笔,修眉插入鬓发,极尽钟灵之毓秀,薄度适中的唇上微微带着诱人的浅红色,原本冷冰冰没有表情的脸,忽然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三感情
四十三感情
“我们有段日子没见了。”赫连瑾和他绕着后山散步,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千言万语,一时有些难以开口。
斛律川只和她平行缓步,也不去看她的神色,他仿佛永远也不会追问什么,这样深明大义,赫连瑾反倒不自在。她寻思着找什么话题,两人间的气氛才不致那么尴尬,却听他轻声笑了笑,很是坦然,“说实话,我是有些想阿瑾的。”
“啊?”赫连瑾心中一紧,正不知如何是好,他又微笑道,“我们是好兄弟,我心里自然是关心你的。”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赫连瑾心里一块大石却总算是落了地,两人间的气氛又变得融洽,谈了谈各自的经历,俨然又有以往知己般的惺惺相惜。
“当日大战,我和刘思亥虽然拼尽了全力,但实在寡不敌众。姑爷……”斛律川侧过头窥看她的脸色,见她平静如水,才放心接下去,却有意避开他的名字,道,“前来督战的汝阳王一派势力虽然按兵不动,但安南王府麾下有火焰战将毕肃,实在是个厉害的角色,我和刘思亥勉力与他缠斗,也只是拼个平手。最后还大意落得个被捕的下场,如果不是想着还要留着一口气来见你,估计兄弟们都不会苟活。”
赫连瑾气住了,大声道,“这是什么话?我一点也不怪你们,要是你们这么想,我才该挖个狗洞钻进去。”
这生气的模样仍和当年如出一撤,纵横草原、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而今为了现实,只能慢慢收起周身的锋芒和随性,斛律川知道她依然是心高气傲的,更不愿忤逆她,岁月倒卷着仿佛回到几年前明丽的金色阳光里——常年在外,他们都是漂泊的浪子,无拘无束,没有仇恨、没有阴谋,即使伴随着鲜血挣扎在荒芜的边城塞外,内心依旧飞得很高很远。
“兄弟们去了很多,这个寨子现在也只有三千不到的人,有很多都是新来的,可能你不认识。”晚风熏人欲醉,斛律川的淡淡的声音中依然透着份明朗,“那都不算什么,就算只剩下一兵一卒,我们也都会跟着你。你在哪里,我……我们就在哪里。”
这样平淡的承诺,赫连瑾却总觉得难以承受的重,踌躇难言。
斛律川看出她的窘迫,笑着道,“你向来不是个省心的人,这次来找我们,估计就是有事,你直说吧。”
赫连瑾舒了一口气,道,“当日我落难后幸得尔朱家的四小姐相救,之后转入尔朱浔坐下为事,现在他和尔朱枭发生冲突,正是危难的时刻,我要马上赶回去?”
“尔朱家的老九?”斛律川皱了皱眉,“我倒是听过他,他待你好吗,值得你为他卖命?”
赫连瑾闻言失笑,“卖命?斛律,你在说笑吗?赫连瑾只为自己而活,除了极要的兄弟和朋友,你什么时候见我为不相干的人卖过命?”
“如果你只是利用他,那就更加不妥了。”
赫连瑾看着他忽然变得凝重的脸色,疑惑道,“有什么不妥的,你只管说。”
斛律川道,“尔朱浔虽然算不上名震塞北,却也是个有名的狠角色,但凡是个有点野心的男人,都受不了手下人这样利用算计他。你要小心,别玩火自焚。”
赫连瑾不服,“什么利用算计?我难道没有帮过他吗?我帮他的,和骗他的,都可以扯平了。”
“是是是。”两人不住点头哈腰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