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摸不准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心虚中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端起面前的水喝了口,“九爷看错了,我哪有什么心事。”
“那是我多心了。”尔朱浔也低头把玩手中青瓷印花的精致杯子。赫连瑾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说话,沉默地仿佛不存在一般,尔朱浔看她神色,觉得她比平日更显清冷。水清则无鱼——一尊擦过的绿玉佛般,干净剔透,却清凉地让人难以靠近。
心里的嫉妒已经超过了心痛,他不由在底下按住她的手,把一丝丝的温暖传过去。
赫连瑾讶然一怔,抬起眼睫与他对上,依然是水映朝霞般清透而绚烂,艳而不妖,令人仿佛置身于丛林幽静中闭塞多时,却忽然被第一缕阳光普照,浑身都透着股暖意。她也对她笑一笑,却听元子攸在身旁轻哧了一声,“好酒。”他端起酒壶,清酒倒出一条细长的水线,张口接住,有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滑下,冰冷地倘进衣衫,把他胸前雪白的衣襟濡湿了一大片。
尔朱浔笑道,“以前在秀荣川,尝闻世子严谨肃穆,原来也有这样不羁的一面。”他起身抬起酒壶,斟满一杯,“来,我敬世子!”
元子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扬着细长的飞眉,漆黑深沉的双眼中带着点轻蔑和骄傲的神气,忽然哼笑一声,举杯与他相碰,发出“砰”的一声撞击声,“好啊!”
尔朱浔笑,“愿帝国‘一脉’传承,永不祚息!”
元子攸也笑,“千秋万载,扫平‘蛮夷’!”
一番指桑骂槐,两人的笑意慢慢变得深长,在微熏的酒水里轻柔化开,酒色醉人,两人却都清醒地很,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冷笑。
酒过三巡,尔朱浔转头对赫连瑾道,“阿瑾应该会喜欢杂耍才对,怎么刚才一直不说话?是表演不够精湛?”
赫连瑾仍有些茫然,应了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