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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月很喜欢这孩子,认了做干女儿。

听说这话,卢晋芳吃惊道:“要去京都?”睨了一眼刘月,见她似乎都站不住了,连忙上去相扶,轻声道,“干娘,怎么好端端的要去京都呢?我不明白。”

“我们不去。”刘月轻咳声,“哪儿都不去。”

刘老夫人一愣,旋即快步上去拉住了刘月的胳膊,急声道:“月儿,你说得什么糊涂话?这孩子可是你生下来的,而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你竟然不去?月儿,你没听到吗,皇上还是个明君呢,多好啊!”

她自然是欣慰的,这孩子不止身子好了,还做了这些事情,实在是出人意料,但也由此可知,他必定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能走到今日。

而她,丝毫不曾帮过他,甚至跟所有人一样,以为这儿子是个昏君,如今又有何理由去认?刘月摇摇头:“娘,我去作甚,得知他好便罢了。”

见她那么傻,刘老夫人十分恼火:“我晓得你在想什么,不过觉得没有养过他,便是无这恩情了。可你怎么不想想,你而今有什么,除了一身病,便只有这个儿子。你现在想生,也不会再有了,他是这世上,你唯一的血脉啊!”说到最后,忍不住哭起来,咒骂吴太后,“都是那毒妇做的好事,将你弄去宫里,不然我们一家在扬州,如何会像今日?这便罢了,既然叫你生下来,却又如此恶毒,让你骨肉分离!”

见她难过,刘月红着眼睛道:“娘,都是我不好,连累你跟弟弟,都是我的错。”当日要不是起了兴头跟弟弟放风筝,就不会被吴太后的人发现了,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卢晋芳在旁一头雾水,他们都在说什么呢,一会儿毒妇,一会儿皇上的,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见提起过,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朝刘茂看。

刘月是她干娘,刘茂便是干舅父了,刘月身子不好,幼时,多数时候都是刘茂在带着她玩,故而十分亲近。

只这般复杂的事情,刘茂一时半会难以解释,便没有理会卢晋芳,叹口气劝刘老夫人:“娘,您别哭了,您一哭,姐姐心里更难受。”

“我如何能不哭?”刘老夫人气道,“你没听到吗,茂儿,她说不去京都!那我们这些年算什么,被那毒妇害得背井离乡,月儿认不得孩子,你考不得功名,这二十年,都是拜谁所赐?”她看向刘月,“还有你这病,谁害的?那毒妇要杀你,连个月子都不曾好好养……”

自那以后,刘月的身子便是越来越差了,刘老夫人道:“我晓得你心里也想这孩子,只怕被那毒妇发现,将皇上杀了便一直不敢认,但她已经倒台了,为何还这样?”

刘月不知道说什么。

那日被强迫入了宫,她的天地就崩塌了,她所有幻想过的将来,被摧毁的一无所有。

有时候想想,这就是命吧。

风雨难测,总是突然间到来,什么都没有料到。可现在说这些,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二十年弹指而过,她当初为活命,被迫离开皇宫,后来得知吴太后很是照顾祁徽,更是不敢露面,怕将他陷入危机。

到得今日,再来探究这些对错,也是一团乱麻,她轻声道:“娘,您便听我的,不要去京都,既然吴家已经没了,我们此后不用再藏着……”

“只是不用藏着,那你如何是好?”刘老夫人看她形销骨立,越是悲从心来,他们搬来平阳府,便是为治这女儿的病,奈何大夫竟是无能为力,这女儿该不会……不,她不能看着女儿死,念头一动,突然问刘茂:“你刚才说皇上的病好了?”

“应该是的,听说非常勤政,若是没好,想必撑不住罢?”

“好,好!可见宫里才真的有神医,既然能将皇上的病治好,兴许也能治你的,”刘老夫人叫道,“茂儿,你去收拾行李,我们明日便启程去京都!”

这样雷厉风行,刘月吓一跳:“娘,您怎么就不听我的呢?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已经习惯没有我这个母亲,我们贸然前去……娘,我的病没事。”

“你还跟我胡说八道?你是不是要真的死了,才甘心!”刘老夫人瞪着她,“我主意已定,就算你不去,我便一个人去京都!再怎么说,你也是皇上的亲娘,我就不信看个病都不行了?”她叫道,“茂儿,我自己去京都,你留在这里陪月儿。”

“娘,您这么大年纪了,如何能一个人去?”刘月着急道,“外面兵荒马乱的,到处在打仗,万一出点事情……”

“你担心我,便同我一起去。”刘老夫人抬起头,面上皱纹深刻,“你不担心我,便留在这里罢,别的,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这当娘的,看不得你落了这般下场,你犯了什么错,要这样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