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两个儿子上来与洪谦磕头,说了许多话儿,方告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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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张知府有所托,旁人亦有所托。晚间吃罢饭,洪谦教金哥读书,授课毕,秀英却来看他。
洪谦见她似有话儿要说,因问:“老夫老妻,吞吞吐吐却为个甚来?”
秀英道:“林家那婶儿求到我头上哩,请为她家孙儿谋个出路。”洪谦皱眉道:“她家有举人进士?”秀英面上一红:“没有。”洪谦道:“这又要如何出路?若有功名时,倒好看顾一二,以一白身,想做官?我儿子且要叫人指指点点,他家儿子,却不值我这般了。”
秀英道:“并不是要做官儿,他们想,我还不敢应哩。没给玉姐招闲话,这个我懂。婶子是想,求咱将她孙儿带往京里,谋个太学生,将来也好有个前程。”洪谦一皱眉,又问:“她孙儿能装一筐了,十分出挑也无几个,她想托付哪个来?”
秀英道:“她那心里,自是哪个都好,我却说来,京中人多事杂,纵有人回护,孩子自己不机灵,也要生事。有那等好一、二人,只消拿得出手儿,我才好与你说。”洪谦道:“她家那能拿得出手孙子,不过辰哥一个。”秀英苦笑道:“做父母尚且有偏心,何况祖父母?她却想托付个皓哥。”
这林皓实不如其堂弟林辰书读得好,然却讨老人家喜欢。林秀才原使娘子撞木钟,存着能托几个是几个主意。及秀英朝林秀才娘子说了难处:“婶子也须叫我官人面前好做脸。”林秀才娘子便说了皓哥。
林秀才娘子回来因说林秀才:“如今秀娘也有个难处,做主到底不是她,我想着,做长辈都想孩子个个好,既辰哥自家读书能读得出来,何苦白费个人情?皓哥书读得不如辰哥,不如叫他去见见世面,如此两个孩子都能挣出来。”将林秀才气得眉头深锁,几要骂将出来:“你懂个甚?!这人情是好托哩?!无知!不将那有望多推一把,却与那无能机会?”
林秀才娘子道:“你不也喜皓哥?”林秀才道:“皓哥可爱,辰哥却可教哩。你想有霞帔穿,还着落辰哥身上哩。那头大官人江州多少年,家里事他岂不知?辰哥有出息,许看亲戚面上,他帮也帮了,你弄个扶不上墙儿硬叫他扶,他是你家甚么人,好与你出这把子牛力?”
林秀才娘子道:“先时你也帮过他家……”
林秀才喝道:“住口!休说往前咱帮他家事,他哪回不与咱家厚礼来?我还怕他记着咱每帮忙必要拿人好处事,心里不痛哩。便说眼下,你将皓哥托与他,这样大哥,你觉着要送他甚样重礼?他可看得上?”说得林秀才娘子不言声了,心中终偏向这皓哥,暗道,顶多我将私房出来,多备贵重之物罢。
次日便往洪宅来,朝洪谦说:“是妇人无知,胡言来。是她心疼皓哥心疼得糊涂了。”洪谦道:“原本无可不可,两个便都带去又如何?入不得国子监,也可入太学,只有一条儿,国子监旬月便要考试,我能将入带入了,带能代他考试来?到时候一月一考,叫黜落了,我便无所谓,他还要脸不要?”说得林秀才老脸通红,连辰哥之事都不敢说了。
洪谦因挂心朝中事,又不耐烦再有人请托,便要急行回去,却叫秀英说:“挂心东宫娘娘。”便有许多人来送行,前番洪谦往京里去,便携了许多货物发卖,如今不携货物,只带土仪,也好装了六、七条船,又有诸人相赠之物。此外齐同知等亦有携至京与亲家之物,张知府两个儿子随行,也收拾出一条船儿来,带诸般物事。张知府中进士时考官,正京中,张知府亦备了与他之礼。
又有商人因着程家商铺掌柜,走了门路,想依船入京。洪谦一一核实了,只携那积年老字号商家同行。
又使程实往林宅递了帖儿,问林秀才可有甚话说。林秀才晓得这是与他家机会,只得舍了一张老脸携了辰哥来见。洪谦见了辰哥,先考学问,见他虽不差,却也并不优异,中平而已。这世间“唯上智与下愚不移”,剩下也看教导也看机缘。洪谦掂量再三,将这辰哥收下。
那头林秀才娘子却悄悄与秀英厚赠,将金珠宝贝拿出两帕子来,以皓哥相托。秀英如何肯收?她京中也算见识着富贵了,又这金银虽好,终不及女儿嘱咐、儿子前程,故不肯收:“再收亲戚钱,我成甚么人了?”将林秀才娘子臊得满脸通红。秀英故意道:“婶子托了我,我自没话说,那头老叔晓得不?休要少了一个孙儿,他却问我要人来。”
一句话儿,说到林秀才娘子羞处,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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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是时,议和之事将定未定,一头要开五处榷场,一头只应开一处,一头要“赏赐”,另一头一文也不想与,玉姐称之为“与上街买个菜儿没个两样,一般讨价还价”。将取笑完两头,却收着讯息:太子他老丈人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