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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鸢惊讶否认:“不不,臣妾并无此意…”

沈鸢的声音很轻,像聚集的轻薄云雾在帐子里轻轻荡着,但每字每句,都像击鼓一般在岱钦心里激荡。

岱钦嘴上反驳,但他心里知道,她说的并不错。

马背上过活的人经历过血与汗,比南方那些干瘪瘪的种地农民要勇猛要强壮,为此朔北人引以为豪。

但说到底,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草原上有水草与牛羊,但也有漫长的寒冬与莫测的气候。马背上的勇猛强壮祭出的是富裕稳定,保留了原始的野性便只能遥望经纶灵秀。

人都是向往更富庶更文明之地、寻求更安稳生活的,纵是他们铮铮铁骨的草原人,也是人。

只是富庶开化的中原,早有人占领了,建立了城墙堡垒,阻挡住草原人的一次次进攻。草原人有再多的刀枪马匹,也攻不入中原的腹地。

故而在这苦寒之地建了汗国。

汗国每逢春秋两季来中原边境抢掠,就能得到不菲的补给,属实叫人更加眼红。因而朔北的人们心里都清楚,他们真正想做的,是有朝一日入主中原。

入主中原!

岱钦的眸子里燃起一丝火光。

此时沈鸢仰着脸看着岱钦,那张柔和温婉的面孔正是典型中原人的样子。

岱钦燃起的一团火焰又慢慢熄灭。

是啊,她说的又有什么错呢?连他想到中原,也不禁下意识地激动。

只她还是纯正的中原女子,身上流淌着中原的血液,在朔北还未有任何动作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下意识地要为母国分忧。

这种下意识,像是刻在各自的骨血里,天然地就带着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