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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元曾说, 教这些“说不定有一天派得上用场”,却不想这用场最先用在岱钦身上, 是让她在此刻能明白他的心思。

沈鸢仰着头看站在床头的岱钦, 岱钦则伸手抚她发顶。

他说:“周朝如今自顾不暇,恐怕挡不住大余人的骑兵。大余人占了中原,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朔北。”

“在这草原上,不是你征服我,就是我征服你。一年前他们就想要突袭我们,这个仇朔北人记着。”

“中原受侵, 我必要出兵。若能向西牵制大余, 说不定还有转机。”

岱钦语气平缓, 好像在商量一件平常的事,只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表明这其中的不容商量。

他只说出兵阻大余的事, 但神色的威肃却在表明更多的意图。

沈鸢凝望他, 将他引而未发的图谋网罗捕获。她目光沉如水, 反让他脸上生出一丝慌乱。

他抚她的手掌力道分明很轻,沈鸢的头却不由自主地往下沉,掌上的薄茧粗糙, 硌得她头皮发疼。

一高一低,一俯一仰, 威慑就隐隐压了过来。

如果在一年前, 初入草原的沈鸢一定会示弱求饶, 但经过一年的适应, 她已经不会再被吓着了。

她会知道他并不是刻意震慑,只是在特定的环境里特定的话题里,他会习惯性地用上君主的口吻,想要强制劝服对方,想叫对方不要反对他。就像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沈鸢也没有反对他。

只是很平静地答:“我知道了。”

岱钦蹙着眉头,半晌方说:“好。”

沈鸢掀被下榻,唤来卫兵:“去告诉周朝来的使臣。”她垂目顿了一下,又说:“就说西北大余南下入侵,已攻破周朝北境,向东南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