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年羹尧被暂时划到明珠一方,对于事件本身,胤礽的失望之情并不是特别大。他暗恼的是:明珠这个老不死的头脑居然还这么灵活!他怎么还不老糊涂啊? 是了这才是太子在意的地方。
相较而言,年遐龄固是封疆大吏,年羹尧也算是政治新星,具有被拉拢的价值,也只是被拉拢而已。天下督抚总在二、三十个(总督数目不固定时有增减),年遐龄还不算特别拔尖儿的,他的顶头上司郭琇才引人侧目呢。
皇太子现在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身上插了好几根,大阿哥算一个、明珠算一个、八阿哥只能算半个,而佛伦必须是一个。现在明珠还精明着,不易动手,还主动退居幕后了,叫佛伦倒霉才是当前的工作重点!太子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这个老头的身上盯了很久了,久到熊老师再次登门提醒二学生:“勿喜怒形于色。”
胤礽拔了拨了拨茶碗里的浮叶,叹道:“他这个心眼儿小成这样,叫我怎能不害怕?郭琇,耿直御史,居官有声,为人清廉、为政有行。只因说了实话,弹劾了他们,就被耽搁了十年,要不是汗阿玛想起,必致一生磋砣。小人可畏!”
熊赐履也有点兔死狐悲之感,虽然这兔子现在败部复活了,他也得承认胤礽最后一句说得有理,不过:“康熙二十八年,御史张星法劾山东巡抚钱珏贪黩,珏奏辨,因及琇尝致书属荐即墨知县高上达等,却之,遂挟嫌使星法诬劾,下法司讯。法司奏琇请托事实,当夺官。这些都是实情。”熊老师开始给二学生继续讲‘不欺暗室’。
胤礽微哂:“师傅这是逗我呢,我说的是别一件。康熙二十九年,江宁巡抚洪之杰以吴江县亏漕项,事涉郭琇,牒山东追琇赴质,”冷笑,“郭琇,十八年,授江南吴江知县。材力强干,善断疑狱。征赋行版串法,胥吏不能为奸。居官七年,治行为江南最。这是吏部的考评!康熙二十五年汤师傅荐他入京!事情过去四年了!人都致仕了,还要这样羞辱他。”
顿了一顿,胤礽继续道:“洪之杰,康熙二十七年四月就是江苏巡抚了。偏这时候想起吴江县的漕项亏空了!偏他佛伦当时又是山东巡抚,郭琇是山东即墨人!佛伦又黑了他一把。”
熊赐履倒不惊异于皇太子对此事的敏感,如果皇太子只是为佛伦倒霉叫好,那他才要担心呢。倒是皇太子对于郭琇履历的熟悉,让他颇觉欣慰了。依然要劝皇太子:“制怒!制怒!”
胤礽喘了口粗气,喝了两口茶才平静下来。( 提供免费下载)“郭琇名声好,他就要败人家的名声。我敢说,把经吴江县的所有漕项都亏空了,也抵不上他佛伦贪的。这还不够,还要辱及郭琇生父,实在丧心病狂。”
熊赐履默然,然后对胤礽道:“两人相斗之事,殿下万不可过于表露偏袒,此事,从一开头,圣上就有数。”
熊赐履这么多年宦海沉浮,那是在鳌拜时期就一眼看透问题本质的人,直接上书:“得选好老师、好伴读,陪皇上认真读书,不能虚应故事。”潜台词,不认真教他,他永远不能自立,不能亲政。
这一回,熊赐履是看出来了,佛伦要倒霉。郭琇他爹又不是今年才当的庠生,当年查都没查就给了处份。还是郭琇的仇家佛伦告的黑状,要说没有康熙什么事儿,真是侮辱朝廷的智商。
康熙绝对是心中有数!
郭琇十余年前的弹劾,绝对是拍到了康熙的穴道上,是深得康熙之意的。只是当时党争情势严峻,各方角力之下,康熙需要让明党也出出气。
而且郭琇还得罪了一大批人,如王鸿绪、高士奇(这个比较重要),让这俩下不来台。
郭琇,出头鸟、汉人、康熙九年进士、四十来岁的年纪(康熙二十九年时),对于左都御史这个位置来说,算得上年轻。冷一冷,磨磨楞角,以后再起用,也不怕浪费了人才。
大家的怨气需要有一个发泄的地方,郭琇的旧案被翻出,什么请托啦……呃,就这一条,也只是为一个县令递了几话,康熙就直接让郭琇休致(你退休吧)。对比十年后又把人家拎出来当总督,这个退休实在是够有意思的。
如今,把不共戴天的两个人又回到了一个朝廷,还不像当年明珠、索额图,又是皇帝亲戚、又有功劳,还需要制衡。根本就是见面必死一个!郭琇是康熙亲自弄回来的,那这回,要走的就是佛伦的!
但是呢,熊赐履即使是对着自己的学生,也是说话留一半儿。[]关于佛伦,他只对二学生说了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踣。”
留下二学生自己琢磨,熊老师……去跟张同事聊天儿去了。
—————————————————————————————————————————
还好,二学生没把熊老师的话当成是为敷衍他而说的大道理,他认真琢磨了。接着就按兵不动,果然,佛伦也被翻旧案了,淑嘉明显地感觉到了胤礽情绪的好转:“有什么高兴事儿?”
“看得出来?”反省反省,熊老师提醒过了,要保持面瘫、面瘫,面瘫才是王道。
“也不是,看是看不大出来,”上下一打量,胤礽也不自在地扭扭身体,淑嘉最后下结论,“就是,觉着你……是不是遇上喜事儿了?”气场在那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