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要告别这一伙人, 特别是其中的某一位, 她总有一种冥冥之中难以相见的感觉。
虽然能像平阳城那些法子, 但是在京都的地界上,郁桃也不敢太过放肆。
虽然郁府在平阳城是个实打实世家大族, 郁岁游在朝官拜工部侍郎中,但比之韩祎、李敬然和苏柯迁这些人出身门第, 显然名头压根儿不够看。
就像是筑楼一样, 除了顶尖尖是皇城禁门, 那么天子脚下便是这些真正的百年勋贵世家, 人家的娃一落地便被钦点成了皇子公主的玩伴,若是硬挤进去, 也不过是给自己找难看。
除开偶然与韩祎两回相遇,多半是受郁苒所刺激的蓄意接近。其实按照往昔自己的性子, 也断断不会使这样的法子与闫韩侯府世子结识。
郁桃深谙其理。
但对着韩祎这块肉骨头,她嗅到点肉香, 还是有些舍不得放手。
借来的那本书是前所未有的晦涩难懂, 她读起来磕磕绊绊, 里头除却纺锤织造的木梭织与搭建在池塘上的筒车是真的瞧过之外,其他的那些大多数连听也未曾听说过。
于是乎,等马车稍在半路停下来, 她就一副奋刻苦勤奋的模样, 打个小灯笼, 小跑着奔到韩祎的马车外,蹲蘑菇似的扎在那头,隔着帘子一问一答。
“世子哥哥,还有这里,二十三卷第十行,这里讲着‘堰坡障流,饶于车下,激轮使转,挽水入筒。’称作筒车,既然能用于浇作,那我搭成个小小的能放在水池中吗?”
里头忽的不吱声,她瞧着大家都在马车中熟睡,探头张望一番,悄咪咪伸手掀了帘子一角。
车内燃着一盏罩灯,男人靠在迎枕上,暖光将他的面容照亮,长睫低垂,已然是睡着的模样。
他静静斜靠在那处,不论是侧脸倒映的阴影,还是下笔利落流畅的下颚线条,都是一副值得用千金贵的木雕装裱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