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半仙还在笑,那种发自心底的释然让烟月有片刻的心惊。

“不,我不会告诉他,我不配,”他喟然叹气道,“谢谢你告诉我,月儿,谢谢你,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你不要再遇见我。”

两人自那次谈话后,再也没有见面。

胡半仙留在了王庭。

烟月总能在易南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娘,那个半仙简直太厉害了,他三日前说我有血光之灾我还不信,今日我便从那匹疯了的马上跌落下来。”

“娘,他说近日要有大冰雹,我命人把牲口都看好了,果然又被他说中了。”

“娘,先生今日教我周易了,极有意思。”

“娘,先生说今夜里教我星象,您要不要一道来。”

他从易南口中的半仙到先生,最后直接叫上了师傅,烟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只静静地听儿子说他,像说其他的陌生人一般。

三个月后的一日,易南失魂落魄地进了帐篷。

“娘,师傅他没了。”

烟月手里滚烫的茶洒落在衣襟前。

压在她心底的东西彻底没了,她的心似乎也跟着没了。

“我去看看,”她听到自己极冷清的声音道,“都是中原来的。”

胡半仙走得很安详,他今日穿着一身新做的衣袍,胡子也被刮得干干净净,显然是精心收拾了一番。

烟月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人,心底木木的。

这一刻,没有怨,没有恨。

烟月呆呆看着他半晌,缓缓蹲下身去。

她伸出食指,颤抖着将手放在了他的鼻息前。随即身子一软,人便软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