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叶琮不是个喜欢随便发感叹的人。
贺嘉半开玩笑地说:“夏榛和庄籍,两人那副腻歪样子,在一起怎么会不好。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羡慕他们啦。”
“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怎么会不羡慕呢。我前段时间到下面去坐镇,每天除了上班,回到住处就是倒头就睡,突然就觉得日子真他妈没意思。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叶琮的眼睛是浅浅的褐色,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睛就像是琉璃泡在清清亮亮的水中一样,很漂亮。
随着他里面带着的情绪不同,那漂亮的琉璃会显出或者冷淡,或者傲慢,或者深沉,也会如此时一样,显出一丝脆弱茫然。
贺嘉看他这样,心想他肯定是喝多了。
毕竟他们替夏榛和庄籍挡酒的时候,叶琮总是挡在他的面前,要比他喝得多不少,即使那酒里掺了很多矿泉水,但毕竟还是有酒精的,喝了那么多,怎么会一点醉意也没有。
贺嘉的心被叶琮那清亮又脆弱茫然的眼神看得心神不宁,心想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真是让人玩笑都不好开了。
但贺嘉总算调整好了心态,说:“那是你太规矩了,找个女人去陪你,不就好了。”
叶琮伸手搭在了贺嘉的肩膀上,他一双锋锐的眼睛斜着从镜子里看贺嘉,说道:“找个女人?找什么女人?约□□吗,还是找女朋友呢,或者赶紧闪婚,有个家庭,以后就按照家里安排的路,循规蹈矩地走完,是这样吗?”
叶琮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深邃锐利了,里面甚至带着一些戾气,让人瞬间就能够感觉到他的危险,贺嘉甚至因为他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而有了一些担忧,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需要哥哥和你谈一谈心,谈一谈人生理想,生存的意义?不是你自己曾经说过的吗,一切生命的自由,都是在一定的限制下才能达成的。你要做到你想做的事情,必须先遵从它的规则。即使想要打破这规则,也只能先顺着它走到它的顶峰去,才有能力办到。你现在是厌倦了吗?或者是看到夏榛和庄籍这样在一起,突然有所顿悟了。有所顿悟了,也是好的,只要不因为顿悟去龙泉寺出家,我就能够接受。龙泉寺里你的校友扎堆,不差你这一个。”
叶琮因他这话倒是笑了,说:“我的确是觉得厌倦了,日复一日这种日子,想说的话不能说,想做的事不能做,总是和人虚情假意,处心积虑地汲汲营营,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心有所系,我真去龙泉寺,也不是没有可能。”
贺嘉真觉得情况有些严重了,他伸手搭在叶琮的肩膀上,将他按在了那里,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觉得你最近是太累了,又处在压抑状态,才这幅模样。我想,你好好发泄一下,就没事了。要不,咱们去滑雪,或者滑翔,要是你想,去打猎也行,要是要找女人,我给你介绍好的干净的,保管让你满意了,嗯?你别这幅模样吓我,啊?”
叶琮一向冷静镇定聪明,甚至是可以用智慧来形容,但人呢,往往聪明过头就容易大彻大悟,这一类人的结局,第一就是成为人上人,第二就是出家当和尚了,还有一类人就大隐隐于市了。
这样突然有所顿悟的叶琮,让贺嘉非常不习惯。
贺嘉这么说,叶琮就挑了一下眉,说:“要发泄,我还需要你说吗。”
他眼神又深又危险地看着贺嘉,看得贺嘉都有些不自在了,总觉得他看自己如看一块烤肉一样。
叶琮穿着西服,看着又高又瘦,实则身上是非常有力的肌肉,加上他又会擒拿术,只是瞬间,他就握着贺嘉的手,将他按在了洗手台旁边的墙上,贺嘉还在震惊,“喂喂,你干嘛呢。”
叶琮说:“一辈子都按照家里安排得循规蹈矩,其实没什么意思,再这样下去,我的那点血性就能被磨光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贺嘉心惊肉跳,心想你这个人到底是想干嘛呀,别这么吓人好不好,嘴里说:“你不要突然走文艺范儿嘛,太没意思了,现在不流行文艺,流行呆萌。”
叶琮没理他突然的搞怪,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要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了。
贺嘉的小心脏开始胡乱跳动,对着叶琮的眼睛,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茫然。
贺嘉觉得叶琮简直是要亲自己了,突然之间,卫生间的门就被推开了,夏樽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两人这个架势,他一愣,不由道:“哦,对不起,你们继续。”
说完就要往后退,叶琮放开了贺嘉,将夏樽轻轻推开了,他人就走了出去。
既然叶琮已经走了,夏樽也就没有那些讲究,当着贺嘉的面解裤子撒尿去了,贺嘉看了他一眼,便出了门。
外面婚宴还在热闹地进行着,贺嘉的精神却有点恍惚,他在心里不断骂叶琮,心想这个家伙到底搞什么,今天是庄籍和夏榛的婚礼,他在这里发神经病吗。不就是多喝了点酒,突然就要让剧情从理智派正剧走向文艺向虐恋情深吗。
一会儿夏樽就出来了,看到贺嘉这个伴郎还在外面走来走去,不由就说:“贺嘉哥,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呢?”
贺嘉说:“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们在很认真地搅基,叶琮向我告白,我在心里激烈地斗争,难道我们要借着庄籍和夏榛的婚礼这个大场面对全世界出柜吗,我们的爱情,如此伟大,应该冲出中国走向世界,没有任何束缚能够阻挡我们的真爱,你的,明白?”
夏樽:“……”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之后,夏樽看向了贺嘉的背后,说:“叶琮哥,贺嘉哥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