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那处仍然隐隐作痛,这让他在半夜辗转反侧地难安,阿迟有时候会呕出一点血沫来,不过他没去看大夫,就这样断断续续地熬了十几天,居然也好过来了。
只是好全后,阿迟明显又消瘦许多。
他身上几乎挂不得一点肉,眼眶微微凹陷下去,带着一点青黑色。明明正是最年少芳华的时候,却总有一种让人看着就觉得阴郁的气息,一幅心思沉重的模样。
明明从阿迟那略微长开的五官来看,他其实生着一张很英俊漂亮的面容,按理来说至少是会讨小姑娘喜欢的。但因为近来瘦得实在脱相了,又整日阴沉的模样,这样的阿迟,还是很不受人待见。
暂时学不了武功,但阿迟还是要活的。
阿迟虽然辞了在酒楼跑堂的活计,但那是因为阿迟不能一整日地泡在酒楼当中——作为小二,他没什么休息的时间门。
在不去寻习武路子的时候,阿迟还是会干活的。
他现在的积蓄并不算少,但也总不能坐吃山空。
阿迟选的活计,是那种没什么技术含量、工作又琐碎自由,可以一天来一天不来的。相比其以前稳定的生活而言,自然要累一些,工钱要少一些。
比如将沙袋都扛去码头这样的体力活,阿迟也是做的。他的力气没那些身上都长着一把子腱子肉的成年男性厉害,但也勉强够得上这个活计的基础门槛了。而在他搬运回了好几回的货,于是在附近的茶铺花了两文钱歇脚,喝新鲜的、从井底打上来的沁甜茶水的时候,又碰上了一名熟人。
阿迟认识的人实在不多,称得上熟悉的更没有几个,但来人,却偏偏也算是其中之一。
他原本是和阿迟一起做事的小二,为人手脚不算勤快,经常偷懒耍滑,由阿迟给他擦屁股,但阿迟却很少揭穿他。
出于这份联系,两人的关系在表面上显得还算不错,此时他看见阿迟在喝茶水,眼睛微微一亮,竟然凑过来和他说话。
其实阿迟并不算喜欢他。
这人爱偷懒倒还是其次——阿迟真正不喜欢他的原因,是这人虽然哪里都看着很正常,但他却偏偏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性,就是喜欢赌钱。
阿迟讨厌赌鬼。
尤其是听说这个人为了赌钱,将老父母的棺材本都赔进去了之后。
但这种讨厌,阿迟也并不会表现出来,就像他讨厌那些江湖人一样。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喝着面前的一碗茶水,也不去阻拦说了一声“借我口水喝”,便将那茶壶对着嘴,直接往嘴里灌的小二。
占了便宜解了渴,小二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反而直接坐了下来,他看着阿迟肩头留下来的一些灰,目光略微闪烁了一下,才开口,“阿迟,听说你这些日子都在东码头那里担货?哎呀,那可不是个好差事,又累得厉害,拿到的工钱还没有几文,可比不上我们在刘老板那里做事。”
“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就将酒楼的活计给辞了呢?这样工钱丰厚,又不算累人的活计可不好找。可惜了,可惜了,你一时糊涂,现在想回来也回来不了了——老板已经聘了新的小二,听说还是账房的一门亲戚,怎么的也不会让你再回来了。”
他看上去像是为阿迟可惜,但隐隐之中又透出一股炫耀之意。好像是不明白阿迟这个傻木头,怎么好端端地将那好活计给辞了,看看现在,过的却还远不如从前——当然了,也不如他了。
阿迟依旧不说话,目光冷淡。
他本来便是这样一棍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的状态,小二巴巴地开口,得不到回应,自己也觉得有一些无聊了起来。只是他在离开之前,看了一眼阿迟,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地开口说了一句,“对了,听说你是要去学武功的。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拜进个大门派学成武功啊?”
令人意外的是,阿迟居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