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死,再不可翻身!
但现在,但现在……
齐斯非常的清楚,阿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奇遇——他现在,竟然攀上了一个很富贵的人家。
且这个富贵大户,还多半是从别处来的这座小镇,所以他认不出来历。
也不需要更多细节的判断,齐斯就能知道现在的阿迟过得很好,非常好。简直是因祸得福了——而相对的,他却即将沦为阶下囚,狼狈腐烂,在众人的舆论当中接受唾弃。
这本不应该。
齐斯猩红的眼睛,对上了阿迟那样淡漠的神色,只觉得他一点一滴神态当中都写尽了轻蔑,以至于齐斯燃烧起了非同一般的恨意。
这种恨意来的莫名。就像是齐斯从最开始,就极为莫名地厌恶阿迟那样——这种厌恶,便足以让齐斯出手去毁了他。
而现在这种恨意,也足够让齐斯想杀了他!
阿迟已经放下了用来遮挡光线的珠帘,却还是能够感觉到齐斯的目光,尖锐、猩红地从珠帘的缝隙当中透过来,直直的射向他,像是一把刀剑,要恶狠狠插在他身上那样。
于是阿迟又多了些许的莫名。
——他的确是觉得齐斯莫名其妙。
真要说恨,也应该是阿迟恨齐斯才对。毕竟追究起来,阿迟其实没有做过任何有损齐斯的事情——被他骗走了全部钱财,也不过就是讽刺了他两句,被迫结下了生死之仇。
从何种角度来说,齐斯都不应该恨阿迟才对。
甚至连他今日的下场,都只是自食恶果。
哪怕从齐斯的立场来看,他恨查抄自己的县官,恨扣押自己的衙役,哪怕是那些街头巷尾议论他的百姓,看起来可都比阿迟这个旁观者要可恨多了。
所以感觉到齐斯的杀意,阿迟当然不会觉得心虚,他只是不解地觉得……这个齐斯,真是个疯子。
若说阿迟最开始,还对齐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和执念,现在,他对齐斯非但没有忌讳,还只觉得迷惑了——
好奇怪的人。
连最开始想要对齐斯复仇的念头,在这种不解困惑之下,都变得非常的“诙谐”了。
无趣。
所以阿迟只是侧过头,看上去还挺乖地和楚见微说话,“兄长……我们走吧……”
风声掩盖了阿迟说话的音调,他这话听起来其实相当含糊,只能断断续续地听见几个字飘过来,不过这几个字都相当地关键地透露出了别样信息——
阿迟要离开了。
车夫收到了命令,又重新架起马车。
因为是在人数较多的街道上,马车走的慢吞吞的,车辕转动起来发出的轻微声响,像是惊到了齐斯一般,让他的眼睛瞪得更大,暴突而出,像是要渗出些许鲜红的血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