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官吧。”天将亮的时候,春香沙哑着声音说。她如今是越发的容易疲倦了,幸亏她早先时候是瘦的,否则如今那三个多月的身子可轻易不好隐瞒。
“报官?……哼,扫把星,他死了你也别想痛快。”潘冬月冲春香恨恨地咬着牙。别人看不出来便罢了,她春香可是自己从小带大的,以为她看不出她的肚子里头已经窝了个野种么?若是她的儿子死了,这小狐狸精的也别想好活!
春香就不再说话了。她不知道宛如梦与潘冬月见面的那一档子事,自然不明白潘冬月此时已猜度是宛如梦绑了她的儿子逼她出京,因此心里头却不免觉得奇怪,别的不说,只当日一毛给自己刀柄的事儿除了姐弟二人,没有别人知道,怎么潘冬月就一口咬定是自己连累了一毛呢?
“咚——”正思想着,半开的窗户外忽飞进来一个包着石子的纸团。
潘冬月眼明手快,“扑通——”一声趴跪在地,急急将那纸团捡起来打开。
然而才不过看了一眼,原本寂静的清晨就被一声脆亮的哀鸣给打破了——“天爷呀~~~我苦命的儿——”
声音又尖又亮,底气堪比那唱青衣的戏子儿,竟把人的耳膜子都震得嗡嗡直响。
春香还不及反应过来,就见那地上的女人忽地又腾地而起,一把抓过自己的胸衣左右乱晃起来:“你这个贱人生的小狐狸精!天生的扫把星!拖累了老娘这么多年,如今连老娘唯一的骨肉也要被你母女害死了!!你让我如何和师兄交代?你说啊、说啊——!”
那般剧烈的乱摇乱晃,春香本来一晚上没有休息,此刻只觉得下腹部阵阵的抽疼。也不及理清潘冬月话里头的涵义,慌忙忍着疼痛将那纸团抢在手里细看。那皱巴巴的纸上乃是两行淋漓的血书——“三日内交不出一万两,死。报官者,死。误时者,死。”
三个大吃吃的“死”字,歪歪扭扭的,还带着新鲜的血迹。
该死的,一万两的巨额……谁人这般狠毒?!春香推开窗户去看,然而底下空空荡荡,不见一条人影。便回过头来对着潘冬月道:“你先冷静些,终归现在还有三日的功夫,银子我替你去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