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袍缱风在宫廊外辞去,那飒飒气场只叫人心中生惧。
等到看不见萧孑身影了,三个佞臣这才敢畏畏缩缩踅上前来。
赵桧压低声音道:“皇上真准备放虎归山?……万一这小子要图谋不轨,在边关可就不好将他管控。”
癸祝龇着嘴角冷笑:“他若有心反我,莫非留在京城朕就能睡安稳?……想要他命的又不止朕一个,怕甚么?但且探探他底细无妨。”又命尤熹暗地里去打听打听,看萧孑当日落难时到底在何处避身。
尤熹便了然其中意味,嘴上应了声是,想了想又出主意道:“皇上要试探也好办。公主眼下不是正愁着嚒,皇上只须如此如此,他要答应下来就什么事儿没有;他要不答应,就一定心存反心。到时不用皇上您自己动手,慕容七皇子比您更想要他的命。”
当下君臣几个暗暗商议,又咧开嘴角嗤嗤荡笑开来。
尤熹便了然其中意味,嘴上应了声是,想了想又出主意道:“皇上要试探也好办。公主眼下不是正愁着嚒,皇上只须如此如此,他要答应下来就什么事儿没有;他要不答应,就一定心存反心。到时不用皇上您自己动手,慕容七皇子比您更想要他的命。”
当下君臣几个暗暗商议,又咧开嘴角嗤嗤荡笑开来。?
☆、『第三七回』素沾?
?阿青阿白长到十九岁,除却姐妹二个镇日贫来贫去,还从来没有过甚么蜜友。世上的女人都羡妒她二人艳媚,以与她二人为友而耻。难得见芜姜寡寡素素的,看起来那般无害,看见她就跟见了小宠似的,把她领进厢房,一件件身家翻出来,晃来晃去地在她跟前得瑟。一会儿问芜姜这身裙子衬不衬?一会儿那个首饰往耳朵上一挂,又问芜姜姐姐美不美啦?
其实都是些过了时的衣裳首饰。
“可美了。”芜姜每次都会心不在焉地这么应一句。
那姐妹俩一高兴,也会把首饰借给她过过瘾儿。当然,就只是过过瘾,一定会在她出房间时全身上下把她拂一遍,怕被她偷带走甚么小簪子。
也是穷惯了,打小被人牙子倒手转卖,卖来卖去最后卖到臭名昭著的大魔头“铁罗锅”手上,成了那酒鬼老匹夫的禁物。后来那魔头作死调戏慕容煜,被慕容煜不知道怎么毒死了,又把两姐妹当做战利品捡了回来。
离开大魔头又遇见阴鬼,依旧还是穷。最大方的就是给芜姜腾一块小床板儿睡。
芜姜也不想回那个破草屋,慕容煜除了把寨子里没被匈奴掠走的牛羊马驹都捡了回来,竟然连萧孑睡过的那床被褥都没落下。但芜姜在报完仇以前,不愿回忆起任何别雁坡的味道,还有曾在那里遇到过的、眷赖过的好人与坏人们。她要自己假装甚么都不去想,只闷头往前走就对了。
因此虽然那床沿只够她侧着个身子,倒也不介意抱着枕头和姐妹两个挤。
但是每每睡到半夜,慕容煜就一脚踹开房门,把她像小鸡一样地拎回了破草屋。
一天是,两天是,三天还是。
那身影清长一条,大半夜缱着冷风伫在门前,就像阴间上来锁命的鬼无常,只叫人心惊魂颤。阿青阿白后来想了个招,在门上加固三道闩,挡着不让进。然而很遗憾,子时一过,慕容煜养的那条狼狗阿孑便跳进窗子,很没节操地挨个咬掉门闩。慕容煜依旧一脚踹开房门,小鸡一样地把芜姜提回去。
他好像和踹门怄上了,整个人的气场阴戾得不行,眼窝下用黛粉扑了一圈黑,看起来像几夜没睡好。又或者真是几夜没阖眼,故意用那眼影儿遮掩。每日着一袭通身的黑,带着他的恶犬在府邸里晃悠,没有人敢靠近他半步,芜姜更是对他不睬不理。
他便不落意了,命人把芜姜锁在羊圈里,不许任何人靠近她半步。后来发现劫后余生的芜姜常常沉默,甚至可以一连几天都不说一句话,这些根本对她没妨碍。他便又觉得不够,又罚她大冬天去河边给他洗衣裳,洗不干净就不许她吃饭。
但芜姜怎么可能给他好好洗呢?他叫她洗,她就坐在河边发呆,任凭他一件件华美的衣裳沉进水底。他不给她吃饭,她就饿着不吃,反正饿死了他也捞不着好处。
慕容煜用度甚节省,沉了几次就舍不得了。看着芜姜白净的小脸蛋,简直懊恼得牙根儿抽冷气,恨不得在那上面划上两刀。
但是现在还不能划,七座城池还没到手。他想,等她到了癸祝的手里,他就要叫人把她毁容,让她从此生不如死,死也无门。他要对她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自从芜姜来了之后,主上的注意力已经不再整天琢磨着让人吃各种难以下咽的奇葩。家仆们暗地里都对芜姜感激涕零,长得像个诗人的管家便悄悄告诉芜姜,只要她每天晚上在破草屋里那张床上睡,保准日子就能好过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