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姜湿漉漉地站在水里,见慕容煜只是兜着小狐狸不说话,周身气场阴悄得像不在人间。起先还挺怕,怕他忽然把自己一脖子掐死了,又或者扔进后院的蛇池里受罚,但见他一直没反应,便咬着下唇豁出去道:
“慕容煜,你都看见了,不是我故意跳下来。要杀要剐都随你便,但我也提醒你,你若是还想顺利换到城池、想把姓萧的弄死,最好别一而再地对我太过分。我可不介意对你出尔反尔!”
说着绕过他身旁,兀自壮着胆从旁的台阶上爬了上来。
一席话听得慕容煜颊骨微微抽搐,绝美的脸颜越发阴霾。
当日抓芜姜回来,风声本压得甚低,不晓得哪个多舌的竟然传去了大皇兄慕容烟那里。现下慕容烟命令他对芜姜好生招抚,准备不日亲临白石城,亲手把她交与梁皇兑换七座城池。
那慕容烟乃是个心思细如孔、眼里只有权与利的狠角儿,倘若是交给他,慕容煜可就没了引出萧孑的筹码。
慕容煜早先还以为萧孑只是玩玩芜姜就拍屁股送人,竟没想到他后来还曾派人回头去找。整个西塞的汉军营地,如今无人不知萧将军与一胡族汉女私定了姻缘,陵春城里也闹得沸沸扬扬。听贾高说,梁皇癸祝已经开始调查他失踪后的去处……那个绝情的家伙,他竟然舍得为了这个小妞豁出去。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越发可以利用芜姜把萧孑逼入绝境。然而方才一进门,听见他竟然用那个疼过她的身体,一股复杂而涩酸的情愫却叫慕容煜恨不得立刻就把芜姜杀了。
哼,好生招抚么?
慕容煜狭长的狐狸眼从芜姜小蛮腰上掠过,又不自然地移开——
偏不。
酸溜溜道:“满身臭羊屎味的小妞,你以为仗着那姓萧的沾过你,就有资本对本王发号司令嚒?我不妨告诉你,他现下正在满京城相亲,梁皇亲下诏书,所有京都女子尽可着他挑拣,听说还要将六公主许配与他。你如今又算个什么?他已经把你弃得一干二净了,你凭甚么再与和我谈条件?”
“芜姜你听我说,他说他没杀过你的亲族,他去到那座城里时杀戮已经接近尾声。叫你在这里等他,等他处理完手上的债,就会再回来接你走。”
——拓烈的话不适时地在耳畔回响,芜姜拍水的动作顿了一顿,顷刻又咬着下唇不屑道:“没关系,他爱娶谁就娶谁吧,和我没有半两银子关系。最是女人与小人不能惹,只要那梁皇还对我痴迷,我总有办法叫他死得很难看!但是慕容煜,在我去到梁国前,我娘的尸身必须得到安葬,就安葬在我父皇后来的陵墓旁。否则我情愿咬舌自尽,让你什么也得不到。”
听得慕容煜“哧”一声冷笑,好个可恶的小妞,算盘倒是打得贼精,只怕把她母妃一葬,又不知要耍出甚么幺蛾子。
“呵,下贱的骨头,一具尸首就能让你这样舍得出去么……但你以为那个梁皇好糊弄?没见过你的模样,就任由你哄得团团转?”慕容煜修长手指捻住芜姜的下颌,嘴角漾开讽弄。
小妞的下巴尖了,最近但凡一近她,便忍不住想起她夜里酣睡的甜软。自母妃去世后,他还从来没有过那样安稳的夜,像平凡于烟火人间。但他不能中了她的毒,得想个办法利用她提前把萧孑引出边塞,又不耽误与大皇兄的约期。
阿娘常对芜姜说,女儿家嫁夫君一定要擦亮眼睛,那风流的虽叫你赏心悦目,然而一旦得了你的身子,你在他心中的光彩便黯淡了。芜姜怕自己一旦被梁皇得逞,便成了他案板上待宰的鱼,没有了拿捏的本钱。
拨开慕容煜的手指,决意道:“你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家伙,和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但我若问你,倘若把你的母妃也制成干尸,八年来任由那狗皇帝践踏,你可以高枕无忧吗?……唔!”
话音未落,唇上却被甚么迅速一掐。凉凉的……淡香弥漫。她尚不及恍然是怎么回事,一定神却看到慕容煜瞬间刷红的颜颊。
“该死的小嘴巴,再在本王面前这样侮蔑我的母妃,要你命!”慕容煜恶劣地龇着牙,忿忿然松开手……看着她才从指尖下逃过的红红的唇,只觉心中痒痒软软的,不想承认那一丝陌生且异样的悸动。
他想到了马场上萧孑隐匿的渴望……原来竟是这样的味道。
“……起来!三日后随我先去趟梁国,你的目的是将那姓萧的逼出塞。能不能弄出你母妃,就全看你自己表现。”慕容煜避过芜姜的目光,撩开袍摆站起来。
然而尚不急直起身子,俊容上却忽地袭来一只利爪:“慕容煜你真不要脸!”
芜姜湿漉漉地站在水里,见慕容煜只是兜着小狐狸不说话,周身气场阴悄得像不在人间。起先还挺怕,怕他忽然把自己一脖子掐死了,又或者扔进后院的蛇池里受罚,但见他一直没反应,便咬着下唇豁出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