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白牙乱诬陷人,我们将军与小公主情深意切,许你在这里造谣?灭了你!”大李打他脑袋,骂骂咧咧地接过信笺,瞄了一眼递给萧孑。
萧孑接至手中一看,但见几行清涩小楷——“冤债皆有主,萧狗且偿命。北路布险关,谴他护棺行。了我逝母恨,清君身侧危。”
“咳咳……”只看得胸腔猛地一呛,一口血差点涌出来。
把信纸揉进掌心,本来欲要碾碎,蓦地却又收敛。
那边厢贾高还在磕头:“这是当日凤仪小公主给皇上的信,微臣偷出来临摹了印子,怕慕容七知道我们杀了将军,没法儿交代……您、您也知道,这些年他心里就只记挂着您一个……咕噜。”
话还没说完,脑袋就已经滚去了地上。
嘀嗒、嘀嗒……
睁着两颗暴突的眼睛,看见萧孑手中的长剑蜿蜒淌下来一缕鲜红,死不瞑目。
萧孑横眉冷觑,剑锋一挑,果然从贾高的腰带里挑出一枝黑乌鸦毛令箭。容色便异常的冷肃:“割了这两个的脑袋,拣一颗送与狗皇帝吊灯台。”
“呸你个清君侧,最该杀的就是你们这群硕鼠!”那血腥溅到大李黝黑的脸上,大李很尴尬。他刚才也瞥见信上的内容了,将军浴血沙场十年,从来杀伐果决、不留羁绊,能为小公主做到这一步,可见是有多么喜欢她。欸,小公主这一招也忒绝情。
几步走过去,把两个佞臣的脑袋利落地提起来,边走边讪讪道:“呃,不过是当街亲了两口,巴掌也煽了,错也赔了,小公主对将军这么做,也确实……确实略有点心狠哈。若是知道将军为了她,连天下都敢反,只怕不晓得要多么后悔,多大的气也该消了。”
“轱辘轱辘——”几名将士推着燕姬的棺木走过来,听见这话脸色都有点不自然。
大李是边陲军防里有名的大喇叭,现下弟兄们无一不知将军为了续香火,在塞外骗了当年晋国逃亡的小公主。他虽平素冷淡寡言,然而对一干出生入死的将士却平易近人。一时这个才问:“将军,燕姬的尸身要怎么处置?”
那个便已答:“不如弟兄们一路护棺木随行,也好去到小公主的跟前,替将军说几句好话!”
哼,好话么?此刻不是说不说好话的问题,而是她准备怎么面对自己。萧孑凉凉地扯了扯嘴角,并不答话。
为了她,忍着对妹殊的反感,陪她逛了数天的皇城;夜夜宿在她对面的角楼,只怕那鬼僻阴毒的慕容煜对她暗动手脚;如今更为了护她母妃的棺木,欺君叛国,功名利禄不要。她却如何?小小年纪蛇蝎心肠,用美色诱他入坑,下毒计谋他性命。
花芜姜,她与谁合谋害他,他都不至这样生气。竟然是癸祝。
萧孑敛回心神,正了正颌骨,沉声问:“张嵇现在何处,可有把慕容煜下毒的风声放出去?你们随我这一行,家中之事是否安置妥当?”
大李最知追媳妇儿的不易,晓得将军这会儿心里一定很苦,忙岔开话题应道:“风声前几日就已放出,下午探到一队匈奴人正往白石城方向悄悄靠近,怕是天亮前就能与慕容煜遇见。张尉官被那个新来的小白脸调职了,手头无兵,但雁门关暂时不能缺眼线,故而还留在关上。目下这七百弟兄都是将军前些年亲征的兵,一直归我带着,都是群没牵没挂的光棍汉,一条筋跟着将军干。我也是个光棍,媳妇儿与老丈人大前日便跟着戒食走了,没甚么顾忌。”
一旦跨出自己人杀自己人这一步,那谋反之路就正式开始了。萧孑赞赏地看了大李一眼,腕上的佛珠落进掌心,随手捻了一捻:“慕容烟正从北逖方向过来,并不知此地发生的动静,你们一行人冒失同去,反倒是招惹来注意。挑三十个弟兄随我走,其余的继续跟着你,暂时别走漏风声。我先且去接她,随后在白虬坡与你们会合。”
从胸口掏出一枚小布方包,用沾血的剑峰在上头写了几个字,叫人插上刚才那枝黑乌鸦毛令箭,即刻送去白石城给慕容煜。
她,她……他自己嘴上无意识地说着,不晓得听在旁人耳里多少亲昵。哎,男人恋上女人的感觉,果然是受不完煎熬啊!将军被小公主吃死了。
大伙儿心里腹诽着,嘴上可不敢说,当下个个抱拳做了一礼:“也好,那么请将军一路小心!”
轱辘轱辘,人影来了又去,把血腥味冲淡了又回来。
“呱——”天空中的苍鹰再次俯近,口中飞落一张信函。萧孑接至手中,但见寥寥三个字:“鬼戎出。”是张嵇的亲笔。
从鬼谷去到白石城,大约黎明方至。那逖国大皇子慕容烟乃是个心辣手狠、唯利是图的厉害角色,可不能在此前被他把那小妞先领走。
“空口白牙乱诬陷人,我们将军与小公主情深意切,许你在这里造谣?灭了你!”大李打他脑袋,骂骂咧咧地接过信笺,瞄了一眼递给萧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