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可以做到了,但生离死别,再相见已然物是人非。他快要当爹,她亦已是那叱咤天下的将军娇宠。逝去的不会再来,是自己亏负她在先。
他是后来才听说芜姜被匈奴人锁了脖子,在漫天大雪下被一群男人扛到了脊背上……以为那般刚烈的性子,早就已经性命不再了的。
拓烈哽咽地叫了一声:“芜姜。”
拓烈成熟了很多,下巴上长出来一片硬硬的胡茬,倘若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只怕要以为是个二十多岁的大汉子。
芜姜的眼睛也亮闪闪的,一样叫了声“拓烈”。
“大家都活着真好。”芜姜说。
拓烈调马的动作一顿,又想起彼时杀戮冲天的一幕。他心中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芜姜解释,比如那个被匈奴鬼戎全然包围的她的帐包,比如妲安突然说肚子里怀了孩子,还比如倘若自己去救她,妲安就要被轮贱了。
但最后还是没有解释,只是抿了抿唇:“嗯,当时……算了,你能回来就好。阿耶阿娘都在等你,我们这就走吧。”
说着自在前头打马,一路上并不再回头多看她。
新建的寨子临水而居,拓烈在寨子周围挖了很深的沟渠,还布下铁篱笆设了重防。一路往里打马,许多处都是萧孑从前手把手教给他的影子。
春夏之际匈奴人倒是不怎么来骚扰,他们通常都是秋冬寒冷时候才出来扫荡猎食。寨子里一片安生。别雁坡的族人们死去了大半,这里很多都是陌生的面孔。他们不认识萧孑与芜姜,但见一对俊逸璧人打马进寨,不由翘首微笑。
正如阿耶阿娘所说,织兰河岸的一族分支都是和善。
忽而看到一间小院,院中间妇人汉子围着一匹小马驹,有孩童的声音叽喳吵闹。
“老阿春又生了,是个小雄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