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舞着马鞭,一袭水蓝的裙裾在风中荡来荡去,拓烈低头看,便在那洒落中看出几许女子柔美的味道。
拓烈收回眼神:“玉门关外这片土地,自大渊朝前便已无国,部落间隔阂自保,全依仗中原汉人扶助。想要长远驱走匈奴,可谓难矣。”
穆霜抬起头来,眼目熠熠地迎向他:“为何从前无国便要一直无国?若是能有魄力的英雄出现,西塞一样可以自己建成一个国家。你看北逖,从前也是胡蛮,现在却几乎与中原相衡,难道我西塞却不可以?”
难得有女子敢说出这般大气豪言,拓烈不由驻了步子,低头凝着穆霜道:“二郡主当真如此作想么?”
穆霜很肯定地点头:“嗯,我只遗憾自己不是男儿,又无缘可与那样的良人并肩。”她默了一下,脱口而出:“拓首领可曾想过做那个开辟新番的英雄?”
自从跑马比赛后,拓烈便很委婉地回绝了穆霜。但这并不影响两族之间的合作,穆霜知道了拓烈与妲安之间的牵扯,倒还蛮欣赏他的重情义,也自觉地与他保持了距离。
此刻看着阳光下他刚毅的麦色脸庞,怎么忽然不说话,只是鹰眸炯炯地睨住自己。她忙低下头来:“啊,一不小心说多了。”
碎发拂上她的眼帘,那圆润的脸容上荡开红云。拓烈一时有些迷离,她并不十分美,但这种感觉叫他怎么说呢,舒适得就连对芜姜也没有过——彼此之间互相欣赏着,嘴上却又不表示出来,蓦地说出口一句话,却正正好地与对方合拍。捉迷藏似的新鲜、生涩与陌生的飘忽情愫。
拓烈忍住想要拨开她碎发的冲动,只是道:“不,你没有说多。”
他自然是曾想过的,只是昔年今日从未对任何人说出口。在他六七岁的时候,他的父母便双双死在铁骑与屠刀之下,从小见惯了族人艰辛动乱的生活,那浩大的蓝图抱负早在幼小的年纪便已深深种下。只是从前太遥远,从来未曾敢仔细去想。
黄昏的夕阳在遥远天际线上打出光晕,两个人并排走着,忽然不说话,彼此间莫名有些不自然。
“迂!”有侍卫从马背上跳下来,单膝在二人跟前一跪:“二郡主,那黑芒族的牧民又在寨子外头抢地,请您速速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