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看喂的这些东西,尽是毒。”阿白回拧她胳膊。
慕容煜容色阴郁起来。真不知道齐凰把这两只聒噪的货色领回来做甚么,撩开袍摆走过去抱起萧凯凯,让齐凰把人领回去睡觉。
“吱嘎”一声房门关起,舀着小勺子喂萧凯凯喝粥。
早前天下间传说慕容煜喜欢萧孑,那时诸国女子虽倾慕他的容貌,却不敢靠近;自从传出他与花凤仪生了骨肉,知道他性转之后,女人们虽然依旧忌惮他的阴毒残戾,却到底对他又惧又羡地爱慕起来。他卖香粉的这二年几乎都靠脸吃饭,因此饮食一向很清淡。
并且为了萧凯凯将来能更好地继承自己的衣钵,他还在清粥里掺了一些毒粉,自己吃一口,萧凯凯吃一口,从幼年起潜移默化地适应着。
厢房里很安静,昏黄的烛火在细风中袅袅跳动。萧凯凯卯着小嘴儿吃得很认真,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让他的心里很暖,忍不住俯在那俊秀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鱼爹爹每年来见自己一次,每次都是这样缱绻地看着自己,莫名让人揪心。萧凯凯问:“桌上为什么还摆着两幅空碗筷?”
“那是给鱼爹爹的母妃和皇兄的。”慕容煜淡淡地扫了一眼。
“是你的娘亲和哥哥吗?他们为什么自己不来吃?那你爹爹的呢?”小家伙有问不完的话。
“他们去了回不来的地方,来不了了……我没有爹爹。”慕容煜默了默,随口敷衍道。其实后来也有曾憎恨过哥哥,但最后终究是恨不起来。只怪命中不易,哥哥亦是在苦苦挣脱。最无情的或应说是那逖皇,那个子嗣众多的男人,他从始至终也没有认真地看过自己。哪怕是幼年病弱将死时候。
萧凯凯听得似懂非懂:“那就叫鱼爹爹刚才的那两个女人来吃吧。”
一小瓷碗的粥见了底,慕容煜好笑地把他抱起来:“那也不是鱼爹爹的女人。鱼爹爹的女人是你的娘亲,只是被你父皇抢走了。”他忽然道:“凯凯可愿意随鱼爹爹走吗?去到很远的地方,只有你我父子二个人。”
这真是个复杂的问题,虽然他已经是个三岁的大人了。
萧凯凯蹙着眉,为难地摇了摇头:“那我父皇和母后会很伤心的,皇爷爷也会很伤心……还有胖胖。父皇说等我长大十五岁,那时娘亲就满三十了。父皇要把天下交给凯凯,然后带着娘亲去游山玩水,凯凯可不能走。”
呵,那姓萧的主意倒是打得周全。慕容煜才升起的盼望顿时便又消散开去,神色落寞下来,抱着萧凯凯走去浴盆边。
他宽衣解带,里头素净的中衣勾勒出一道清瘦的长影。萧凯凯看得有点不忍,这会儿吃饱了有点困,想了想便道:“那我再找个像娘亲一样的女人陪你吧,这样你就也可以生小鱼弟弟了。”说着摸了摸自己鼓起的小肚子。
那个刁蛮又执拗的小妞,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似她一般绝情又扰人心肠的女子嚒。慕容煜不由苦笑一声:“好。”
浴盆里清水涟漪,溢散着花瓣的清香,小家伙睡着了,趴在他的胸口上吐着泡泡。那么的温热与柔软,还有一点儿的痒痒。他揽着他坐在窗前犹豫了小半夜,最终还是将他穿戴整齐抱出了门。
……
“什么人竟敢夜闯皇宫?”宫廷里静悄悄的,执夜的禁卫拦住他,慕容煜亮了亮老爷子的腰牌,抱着萧凯凯走进去。
修缮一新的皇宫有些陌生,月光在雪地上打出一片银白,萧凯凯匍在他的肩头酣睡,兔毛儿的斗篷下小脸蛋粉嫩可爱。他忽然不晓得要带他往哪里去。
凭着记忆,走到萧老爹刚才出来的那座宫殿。长廊空空荡荡,檐角的灯笼在大理石地面上打出昏黄光泽,那宫殿名叫凤宁,猜就是芜姜的寝宫了。夜风轻拂,听见里头传出旖旎的轻喘,隐隐约约,沙沙绵绵,并不十分清晰,就好像这些年许多次在梦中回荡的梦魇。
他想起怀中小崽儿说过的话,晓得定是那姓萧的皇帝又在耕耘芜姜。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再见过那个女人了,上一次看见她还是在汝青州,生产过后的她出落成得越发妩媚动人,总是躲着不爱见自己,见着了也没甚么好言语。难得把孩子带出来让自己看两眼,未与她温柔几句顷刻便又抱走,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绝情的女人。
其实那次在山崖下被她拖进山洞之前,大雨中的他是有记忆的。看见她淋得满身湿透也不放弃拖动自己,一颗心都被她化成了水儿。那时他的心中便再难骗自己不爱她,哄不了自己舍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