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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她心口怦怦跳起来,电光火石间紧忙一喊:“看,玉妍小姐来了!”

“啪”地照楚邝俊脸上一按,推开他朗健的腰腹就想跑。

楚邝身型一晃,下意识回头一看,那长康左门内空空哪有人。晓得被作弄了,方才一瞬间恍惚的情愫亦被她洞穿,哼,竟连这样一个小奴才也敢用宋玉妍镇自己。楚邝心中才下去的那股愠恼顿时又腾起来,长臂一伸,那厢小麟子的后衣襟就被他拽住了。

……

朱漆的高墙染了雨水的湿气,颜色显得更加的深红。楚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抵到身后的墙面上,她的曳撒子被他揪得上不来气,小脸颊儿彤彤红。愤怒的楚邝龇着牙:“好啊小东西,学会耍弄你二爷了。今儿你不亲你二爷的脸,那就从你二爷的裆下再钻一次!”

说着撩开靛蓝色织花锦袍,露出两条穿玉白面绸裤的长腿儿。

东一长街上细雨淅淅沥沥,太监领着宋岩和楚妙两夫妇从近光左门下走进来。今日宋玉妍与三妹宋玉熙进宫,四弟宋玉燕想姐姐,楚妙便请了旨意一并带进来。眼瞅着大中午下雨,抱着儿子去御花园里接人。

两个一前一后走着,抬眼便看到那前头的宫墙下,二皇子楚邝岔着长腿,底下一个小太监正趴着地儿预备爬过去。

约莫十岁的模样,膝盖抵着水洼,侧脸美俊,几分眼熟。宋岩脚下的步子蓦地慢下来。端午那日在东二长街上看到的小太监又掠过脑海,手上提两串粽子,抿着樱桃红的唇,勾肩搭脑地从自己身旁无声经过。那恍惚之间,如若不慎在宫墙下入了阴魂的魇。

他的心不自觉搐了搐,这种感觉像什么,就像是那孩子一个人孤独地存在于自己世界之外,卑微、狭隘、凄苦地过着卑下人的生活,并不为人所知。静悄悄不与自己相交,却一直存在,生生提醒。

“快点。”楚邝催促,抬脚碰了碰小麟子的屁股。

“是……”小麟子搭着手腕,迟疑不肯钻。她刚才掌了他的脸,他现在对她如同一只恢复本相的凶兽。

那森青色的小太监袍刺人眼目,宋岩看了便心生哀悯。他是不堪再看的,也不会去讯问锦绣,不管朴玉儿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断了的就是断了的。但他猜她一定是死的了,那样无依的女人,藤一般眷慕着自己,把他当做余生在异国王朝里的寄望。而他留给她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在激扬时供她呢喃的名字。他万万没想到她竟会甘愿给他生孩子,但她既是敢生,便一定是舍不得扔下的。后来扔下,更甚是做了去势的小太监,那么就一定是死了,遗下那孩子在宫墙下无人管顾,方才被一群阉人拾了去偷生。

宋岩大步掠过,并不预备停留。多停留一分便难堪刺目一分。

小麟子还没开始钻呢,抬眼看见熟悉的袍服,连忙扬声喊:“宋少傅大人,快救奴才。”

清脆的嗓儿,眼瞳里带着祈盼,帽檐子因着动作往后仰,脸蛋便露了出来。叫人深刻。

宋岩只得停下,拱手打一声招呼:“微臣见过二皇子。天上下雨,怎生在此惩罚奴才?”

这是宋玉妍的父亲,虽然甚少交道,楚邝对他总是客气,便应道:“是少傅大人,这奴才逾越,小小惩罚一番。既是大人恰巧路过,今日便放过罢。”

暗瞪了小麟子一眼,让出道来。又对几步外的楚妙示礼:“宋夫人也在。”

楚妙含笑回礼。眼睛凝着小麟子,清灵俊气的,的确很容易叫人想到宋玉柔。她自从十年前抱着儿子去庙里请了神明,把宋玉柔抱回来后,对着这个儿子便有着不同于玉妍的情愫与珍视。

因此对小麟子的语气便也亲和,笑笑道:“都说太子跟前有个小太监像玉柔,想必就是这个了。脸是不太像,看着的感觉倒是相似。”

宋岩却不愿楚妙多言,便拱手道:“时辰已差不多,那微臣便先行告辞了。”

叫仆人给楚邝匀一把伞,自往长康左门过去。

从始至终对楚邝的态度都是客气而淡漠的。

他们宋家,自父皇进宫起,儿子便与太子亲近,儿媳便在母妃这边走动。到过了这些年,眼看着楚邝已满十七,却无只言片语暗示过婚事,唯宋玉妍镇日像粘糖一样巴着自己。

而他们夫妇方才看自己的眼神,也没有方卜廉看寿昌王、父皇看杨俭的那种认许。楚邝心中那被轻薄的愠意又升起,忽然开始厌弃母妃的安排。转而向小麟子道:“都看不起你二爷……且等着,待他日你二爷起来了,今日欠下的,必叫你十倍偿回来。”

小麟子被迫抬起头,看进楚邝冷鸷的目光里,却讶然看见一道看不懂的凝注。他怎的像忽然着了魔,还把他那张上唇略厚的嘴唇贴过来,他眼神也迷离,好像他再罩过来一点,便会如一张浩然大口把她吞噬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