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今日这是?”楚昂淡淡颔首。
小榛子忙勾头应话:“德妃娘娘在宫中摆宴,差小刘子过来传话,让殿下过去。”
楚邺听了微默了一下,便在旁道:“那儿臣这就去办差了,今儿正好王妃也进宫,便叫她多陪陪父皇与母妃。”说着揖了一揖拂袍离开,把空间留给他父子二个说话。
抬脚跨出内右门,乾清宫场院前静悄悄的,叫人又想起从前。上一回闭宫冷落他三年,小子从四岁长到了八岁,今朝废宫幽禁后又从十四变作十八,一晃又是十年过去。楚昂眉宇间有凝重,缓声问楚邹:“雕刻出的东西,在宫外能卖个好价钱么?”
这些年楚邹用度甚少,为了弄到木头雕刻,多叫老三把雕出的成品送出宫外卖。他刻的玩意儿从来小而精致,安了个“牙刀”的假名号,卖得的价钱倒也不算少。
楚邹竟不晓得父皇原来都知道,低着头有些尴尬地轻启唇齿:“尚可。”
那“牙刀”莫非“邪”么。皇帝微一侧目,说:“小时候倒不见你有这般喜好,朕记得当年皇后抱着你抓周时,你抓的原是只风筝。”
就是风筝,打进了这座紫禁城,最爱扎的也是风筝。那细长条的线放出三丈高宫墙,出去了便是广袤的苍穹万里。
楚邹默了一下,不知怎么应答。
楚昂便又感慨道:“朕知你幼小心不在朝野,本亦无心桎梏你,但这原是朕应了皇后的。至高之上原须步履薄冰,而非肆意妄为,随心性所欲。这些滋味你都须得要懂,你今日或隐忍又或不甘,都莫要怪朕的薄凉。”
四年时光被他一句淡漠道过,直戳入楚邹的心底。楚邹心中隐匿一痛,蠕了蠕嘴角,末了却只是卑顺地道一声:“当年是儿臣之错,儿臣不敢有任何非议。”
楚昂对他的悔改与伏低尚算欣慰,父子二个便往东一长街上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