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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李兰兰的早产,陆梨并无意外。原本是孙凡真早一个月怀孕在先,但李兰兰却比她还要早了二三天出生。背地里有宫人说李兰兰私下喝了催产的药,因为太医都说她们两个怀的是男胎。这宫里也跟外头的大宅门一样,皇子、爷儿的排前排后身份可就差别太多了,谁都想先一步生。

是御药房魏钱宝把李兰兰偷配催产汤的事儿告诉了吴全有,然后陆梨便让小顺子去给孙凡真传的信。

小顺子是楚邹的人,孙凡真不是傻子,看了自然就该晓得是谁去通知的她。如果她听进去还有行动了,那就是欠陆梨一个情。如果不理会,她也没必要去揭穿,到底那阵子皇四子风头鼎盛,她的父亲还在浙江与他担着差事,没必要做这个得罪人的勾当。

她不理会,陆梨也什么损失,但理会了,陆梨便需要个院子。一个旁边可以有婴儿哭声的院子,而那婴儿的母妃心知肚明,且不会去捅破。

后来李兰兰不出意外的就先生了,生下的竟然是一对龙凤胎,但很可惜,男胎皇十一子因为她的催产而伤了心髓,生下来不几天就夭折了,只剩下一个七公主。倒是孙凡真的皇十二子健健康康,总算叫皇帝得了层安慰。孙凡真因此盛宠愈加,分娩七天后便得晋升为庄嫔,搬去了咸熙门下的咸福宫里做了主位。

李嬷嬷在四月上头生了场大病,每日只觉头重欲裂、心慌易惊,怕见人影,怕听动响,怕耳畔吵闹。太医院也瞧不出症候,只说大抵是妇人年岁渐长,总须度过的一段气血心脉起伏期。

她是在中宫服侍了多少年的忠仆,从皇后到皇帝到几位嫡皇子公主,就没有她不操心劳力照拂过的。到底五十好几的半老人了,皇帝体谅之,便让她搬出坤宁宫外静养,因为桂盛养的一群鸽子实在太吵扰。

给安置在咸福宫隔壁的一处僻院子里,李嬷嬷挑剔,寻常宫人的活计可入不了她的眼,那阵子又变得爱发脾气。皇帝不得办法,左右楚邹也没回京,便把陆梨叫去照顾了一个多月。进去的时候是四月初,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六月了。

四月二十那天,魏钱宝悄悄送来了不少药,正好轮到上夜差的吴全有也在院外直直站了一宿。等到黎明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那昏幽的院子里忽然便响起了一声细弱的哭啼。是真细弱,清清的,又是一个宫墙之下偷生的崽啊,不敌隔壁咸福宫皇十二子的嚎嚎大哭。

“哇~~哇~~”李嬷嬷兜着圆嘟嘟的小脑袋抱起来,阖着长卷的眼睫儿,边哭边蠕着小短腿。胖着哩,真俊,怎么看着却像极了那坏小子。

陆梨咬着手帕,只是紧紧地绞着身下的褥子,一夜多少波折,愣是没发出一丝痛唤。到了这时候便猛地瘫软在了床上。

李嬷嬷撩开帘子出来,素净的脸上带着笑,对外头的吴全有道:“恭喜了,平安。”

短短的两句道尽一切。吴全有蓦地回过头来,两鬓微霜应了声:“谢过。”

眼睛把闺女的窗子看了看,那里头黄灯昏蒙,他也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忽然便眨了眨眼眶,低下头说了句:“天保佑。”

第186章 『柒捌』允王世子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四月的杭州, 西湖上清风悠悠,一尾小船把春水荡漾, 楚邹坐在船头,凤目只是望着那水。望久了怎么觉得青绿的水面像晕开黑红, 蓦地心头便是一颤,有些恍神。

“爷……爷……”后头竹藤椅上曹碧涵叫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便从碗里捻了一把麸皮鱼食撒去水里,问:“叫我何事?”

曹碧涵穿着栀子碎花的褙子,里头搭一抹甚三红的薄绸长裙, 鬓插珠环, 口涂胭脂, 柳眉薄肩的倒也分外标志。

自从花船上的老鸨晓得她被一个京城来的贵公子爷儿看上, 倒是对她的行动宽松了起来, 衣裳首饰也都添置了不少。素日见她随楚邹出去前, 便总叮咛她记得瞅准机会以身相许,放在往日一听这话, 曹碧涵必定冷眼相对, 今朝却是赧着脸一声不吭, 没把老鸨瞧得心花怒放。

成年后的楚邹, 有着英气十足的脸庞, 还有笔挺的身躯。因为曲腿坐着,那玄青长裤从袍子下探出,线条是多么的清健, 丝毫不似先前民间传说的那般颓废。此刻凤目望着湖水,已然和少年时的青涩多有不同,那眼底有沧桑落定后的深邃,亦有俯瞰天下苍生的霸气,让人不自觉地想要用温柔慰藉他。

曹碧涵想,他那几年必是有吃过苦头的吧,人只有在吃过足够的苦头后才能得这般磨砺。

她是没料到楚邹还会来找自己的,对楚邹的解释是,后来偶然晓得父亲竟还活着,因为爷那段时日一心记挂着九皇子的安危,民女不好再给爷平添烦扰,心中亦多感愧责,这便不告而别了。

倒是李兰兰的早产,陆梨并无意外。原本是孙凡真早一个月怀孕在先,但李兰兰却比她还要早了二三天出生。背地里有宫人说李兰兰私下喝了催产的药,因为太医都说她们两个怀的是男胎。这宫里也跟外头的大宅门一样,皇子、爷儿的排前排后身份可就差别太多了,谁都想先一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