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岚也好,陆朝也好,甚至是宁云霏都好,都是一场奇异的梦罢了。她会乖乖地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去,当一只极易掌控的金丝雀,而自己也终将有一日会不再记得在溪山发生的这一切,心甘情愿地沉沦在那个物欲横流的皇城里。
陆朝。
江以桃轻声念着,鬼使神差地将陆朝送自己的那本闲书,撕下了其中一页来,折了几折塞进袖口。
那一页写着: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江以桃点着烛火,等了陆朝许久许久,可都不曾见他回来。直到最后终于是熬不住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可这整夜也都睡得不太安稳。
无端入了魇,先是梦中陆朝甩开她的手,半张脸都没入黑暗里,只余那看起来十分薄情的唇勾着十分讽刺的笑。
他的身后是个长得与自己十分相像的姑娘,轻挽着陆朝的手,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梦中的陆朝薄唇轻启,淡淡道:“你不过是个替身,摆正好自己的位置。”
随后侧过脸去与他的心上人说着话,为她撩起脸侧碎发的动作十分轻柔,那眼中也满是藏不住的缱绻情意。
而后又是织翠满身是血地站在自己跟前,质问着:“姑娘,您为何不带织翠一起走?为何要丢下织翠来?织翠等您等得好苦!”
还有那死不瞑目的聂石头,半张脸都腐烂了,烂肉垂垂欲坠地挂在脸上,阴恻恻地对自己笑。
江以桃猛地睁开眼。
伸手一抚,竟是满脸冰凉泪痕。
江以桃在床上呆坐了好半晌,又下床去推开了窗,陆朝的屋子竟然从微小的缝隙中透出点点烛光来,也不知是何时回来的。
江以桃知道,若是自己像上次那般去敲响他的房门,陆朝定是会出来陪自己看星星看月亮,用最温和的嗓音安抚自己躁动委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