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想起成为小乞丐的那些日子。
日日夜夜都守在小姑娘的必经之路,只为了在小姑娘路过时,能悄悄地看一眼。
那些阴暗的、卑微如蝼蚁一般的日子像梦魇一般,从来不曾放过陆朝,总是在每一个安眠的夜里出现,生生地将陆朝从梦中惊醒。
梦中是小姑娘高高在上的脸,鄙夷嫌弃地甩开了自己的手,软着声音骂他:“小乞丐,真脏呀。”
小乞丐陆朝就会垂眸看看自己的手,果真是脏的。
巨大的羞耻心翻涌地朝陆朝袭来,他慌乱地将手在衣角上擦了擦,擦了又擦,可那衣角本就是脏的,又怎么能将脏兮兮的手也擦干净呢?
小乞丐再伸出手去的时候,血污与泥土都卡在他的指缝里,小乞丐僵了僵,又窘迫地收回了手来,背在身后,忍不住地又擦了会儿。
小姑娘干干净净的,像一只软糯糯的糯米团子。
小糯米团子笑着踢开了地上那碗小馄饨,挺直着脊背,趾高气昂地就转身走了。
……
梦境往往会在这里戛然而止。
陆朝再不曾踏入过江南一步,再没见过那糯米团子一般的小姑娘一眼,在一个个思念成疾的难免的夜里,陆朝就会拿出一张泛黄的宣纸来,一遍又一遍地摹着江以桃的小像。
梦魇就只是梦魇,陆朝清楚得很,若不是人心中那一道最脆弱的、最好攻破的防线,又怎么能成为是梦魇?
他的小姑娘哪里是这样的人呢,他分明是比谁都还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