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藕粉的帕子上,现如今染上了许岚指尖的血迹,像是斑斑点点地落了一片冬日腊梅的花瓣儿。
许岚忽然间又咳出一口血来,眼神更加涣散,连说出口的话都像是用尽了毕生的气力一般,变得断断续续:“阿言,你可还记着,早些时候……还在溪山的那时候,我曾送过你一方粗麻的帕子么?”
江以桃握住许岚满是鲜血的手,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呜咽,哑声道:“我记着,记着,我都记载心中呢,一刻都不曾忘。”
“我也记着,那帕子可粗糙呢。”许岚慢慢地勾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意来,她胸口那处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将她的衣衫都染成了血一般的鲜红。
“我便想着、想着有朝一日要送阿言一方好用的帕子,可我——”
话音戛然而止。
许岚猛的伸出手,想要从江以桃的手中抢回那方帕子来,可那只手终究连江以桃的影子都没有挨到,只是无力地在眼前抓了抓,又颓然地掉了下去。
许岚眼中的泪再也乘不住了,泉涌似的往外冒,将她脸上的血污都冲出了两条十分干净的痕迹来。
“这帕子、这帕子是我从别的姑娘那儿抢来的……不干净、不干净。”许岚呜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她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清晨湛蓝的苍穹。
好一会儿,她又说:“不干净的东西,哪里能给小妹用。小妹……小妹……”
江以桃胡乱地应着:“用的,用的,阿言要用的。”便说着,便有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许岚的脸上,仿佛是又觉得在此刻的许岚眼中,自己是那个早夭的小妹,便又换了个话头,“小妹也要用的。”
“阿言——”许岚好像又在忽然间将江以桃与自己的小妹区分开了,“下辈子……下辈子我不做山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