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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武扯了扯嘴角,隔空见阿晓忙得不亦乐乎,忽而又觉得好笑:“哪里是像,她本来就是个妞。”

“啊?那那那……她,该不会就是上回说的那个甚么‘小个子’?”小黑一脸惊愕,一边说,一边瞪眼把阿晓上下打量,见她个子瘦小,脸蛋还满俊俏,越看越觉得是。

正要再问,衣襟已经被庚武提了起来。

眼前忽而掠过出船前秀荷在河边红着眼眶、娇羞不舍的倩影,那才是自己今生想要的女人,乖巧好哄,家里头收拾得贴妥干净,夜里头抱在怀里,一身的疲惫便被她暖散。四年大营生活刀尖舔血,他不想再让如今的平静再起出甚么波澜。

庚武英隽容颜上忽而堆砌冷冽,嗓音清冷而低沉:“别乱说!今后那甚么‘小个子’再也不许提及第二次。叫你嫂子知道了,指不定又会胡思乱想到哪里去。”

那气场怎生如此渗人?就像是一只被挑衅的桀骜之狼。小黑莫名打了个冷颤,连忙吐着舌头躲去了另一边:“得,小弟我该干嘛干嘛去吧。”

……

斜对街花满楼的二层雅间内,红木大圆桌上山珍海味摆满,疤脸与张大老爷、梅孝廷各坐其中,姐儿们花枝招展拢在一旁,推杯换酒嘤嘤娇笑。

“公子怎生不理人呀~~奴喝了这一口,剩下的喝不完了,公子你快帮帮奴家~~”十八九岁的姐儿声音软得似没有骨头,红艳艳手指端着琉璃酒杯,懒懒过到梅孝廷精致的薄唇边,想叫他舔着她的唇脂把余酒喝下。

梅孝廷看着那沾了腻腻深红的杯沿,心中便隐有酸呕上涌。自从成亲之后他便滴酒不沾。酒是甚么东西?酒是那催引七情六欲之毒,酒误了他今生花好,倘若不是那个晚上已经把张锦熙碰过,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姓庚的男人把她关秀荷抱走……然后娶她、娇她、疼她!

梅孝廷素长手指掂过酒杯,勾起嘴角浅笑不羁:“喝不下泼了就是,有甚么劳得美人为难。”绕过姐儿酥肩,把酒水冷漠泼尽。

一晚上不沾不亲不摸也不抱,凭白被他一张绝色之颜勾得迷迷沉沉,姐儿们不免恹恹的,有些无趣。

“呵呵哈,从来只道英雄爱美人,张老板这位姑爷倒是冷情得很。”疤脸最喜俊男美女,便也不逼梅孝廷喝,一边畅笑着打圆场,一边叫人把契约拿过来。

说道:“张老板看看还有哪些遗漏?如今淮州一带盐务督管得紧,那条路现下不做了,今后的货便从张老板的盐窝里挖。别的老子不敢说,堇州府这块地盘背后可有大山罩着,福城那边只管出货,不出二年,保准叫你金子银子堆成仓库!”

“呵呵,八老板为人痛快,在咱们这块行当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哪里会有甚么疑义?”张大老爷皮笑肉不笑,心中却有旁的打算。眼梢略过身旁雅俊寡言的新姑爷,不烟不酒不喜花月……冷情是么?冷情的人可不好交心,说翻脸就翻脸了。

把契约接过来看,叫梅孝廷落款:“如此甚为周全。那么这条水路上的账目今后便交由贤婿经手,贤婿你也好生看看。”

旦在这契上把名字一签,今后的底便被他张大拿备着了,想下得船来都下不得。梅孝廷并不伸手去接,只凤眸含笑,连连谦虚“不敢”。

张大拿面露不悦:“老张家独我这房膝下无儿,他日留下来的大半黄金都是锦熙的,你与她情投意合,她的便是你的。既是我张家嫡亲嫡长的女婿,又有甚么不敢?……做生意先要学的便是走帐,这第一步你都不肯学,那末后的我又如何放心交付于你?”

“喵呜~~~”

正推搡间,忽而窗外一只黑猫从屋檐上跳下,冲开雕花镂窗扑进房来。那张牙利爪,吓得女人们纷纷尖声惊叫,杯儿酒儿打翻,半桌汤水狼藉。

黑猫闹场乃大不吉利也。

“狗日的,把它拖下去挂了!”气得疤脸一靴子把猫瞪开,叫手下人拎去楼下。

那窗叶子晃荡,布帘被冷风吹得飞扬,看到对面楼下的凉棚外排着长队,不由又破口大骂:“这小子他妈的就不是个池中之物,几缸子破酒也叫他卖得风生水起!”

姐儿们闻言不服:“八老板没看见那条幅上写的么?红曲乃‘上品奇药也’,酿成酒醋喝下,不仅叫人祛病驱寒,还能美容养颜,那是人《神农本草》里字句可查的,怎样叫作破酒了?”

又趴在窗口上叫:“妈妈,妈妈快点儿插队站去前边,怕晚了没有了!那老板呀,他不买咱姐妹们的脸~~”腆着胸儿臀儿的,睇着楼下那个年轻的船老板吃吃嗔笑。男人倘若英姿挺拔,下面的活儿必然也非比寻常,想勾引他上来交欢。

小黑揣着账簿走过来,见状不由皱着眉头道:“大哥,我怎么看这假小子越来越像个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