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旺扫了人群一眼,捂着皲裂的嘴角,“嘶嘶”地吸着冷风:“大伙可都看到了,这红鼻子歪嘴斜眼可不是随便就能装出来的,也没必要在这儿装。我们老王爷在京城那也是响当当有名望的王公世族,好么,一辈子良善为人,到了儿七老八十了还被人算计。今日趁着开业人多,大家伙给讨个公道,看看那灭人性的畜生到底把他打成了什么模样?”
叫人群围拢过来看,客人们不好不围,挤挤嚷嚷凑过来。那厢德寿见状,嘴一歪舌一抖,顿地淌出来一挂涎。也真够难为他,大冬天的裹一层绸薄中衣,有马车不坐,有棉袄不穿,偏叫人装在敞篷竹轿上抬出来。
大家不由啧啧议论,附和老王爷被打得可怜,又狐疑地扫量起庚武和大张。
“哼,那肇事儿的别藏着做缩头乌龟呀,有胆儿打人、没胆儿认账,这算什么英雄好汉?”连旺得意了,扶着脖子,含沙射影地横了庚武一眼。
庚武悠然不躁,气定神闲地走上前打了一拱:“今日鄙店开张,老王爷亲自光临,真是令小处蓬荜生辉。不过您这是……?”顿了一顿,见德寿吭哧狼狈,又勾着嘴角命伙计:“阿恒,快去后头给老王爷拿床褥子遮遮寒。”
但看那狼眸熠熠、隽颜挂笑,这般风轻云淡,哪里有半分惊愕,不用猜都知道是这小子干的。
连旺太知道了,那天和老王爷一前一后被只小妖精勾引到死胡同里,还来不及回头看,背后两道英武的黑影就罩了下来,气场就和此刻的一模一样。
连旺撇嘴冷哼道:“不用拿。庚老板您甭在这装了,你们南边做生意的这些商人,一个个滑溜得像条鱼儿,和你们耍嘴皮子咱耍不过。有眼睛的这可都看清楚喽,我们老王爷被打瘫了,打人的其中一个就是他——庚武庚大老板您!”
庚武讶然挑眉,好不冤枉:“哦?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莫说无冤无仇,只单王爷您贵为皇亲国戚,就是借给庚某一千一万个胆子,庚某也切不敢妄动您一根指头……哪个不要命的卑鄙小人竟但敢在背后作梗,待他日查出来,定叫他在这京城地界再混不到一口饭食。”
大张闻言也走过来,他的媳妇儿前天才刚接到京城,那刚俊的脸上洋溢着新婚燕尔的幸福,笑着附和道:“老王爷您这可是冤枉了,莫说我们大哥生意忙得分不开身,家里还有三个小娃娃要对付,匀不出时间去打人。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要打,起码也要雇几个地痞打手,怎样也不会自己亲自出马。这要是给官府查出来,一下就查到了自个头上,谁也不是傻子,凭白给人留把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