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多嘴的丫头,一定又是她把事儿同庚武说了,不然他好好叫大张去打什么人。秀荷佯作愠恼地阿檀道:“说自个脸代表皇上脸的是老王爷,咱们别给自己找麻烦。你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呐,先回去把行李收拾齐整了,下午我就同你结工钱。”
“少奶奶真绝情。爷,您可是打了包票不解雇我的!”阿檀吐了吐舌头,赶紧跑掉了——三爷生得英俊儒雅,但板起脸来看人时却又冷酷得像一条狼,他一问她话,她就连呼吸都会不自在好么,真心撒不来谎喂。
德寿“呃——”一声噎住了气,好一张伶牙俐齿,竟然倒扣自己这么大一顶帽子,如今正是风口浪尖,再这么被她传去皇上跟前,自个儿子差事丢定了。
“王爷您赶紧的顺顺~”连旺连忙给他灌水顺喉咙。
水汁儿沿着嘴角淌下来,好半天了德寿才吭哧道:“好,既然你要把话摊开往明了讲,那就别怪老子今天不给你留脸面。当年那小燕笙和端王府小王八蛋怀了种,生下你这么根贱骨头,你身上淌的就有我醇济王府一半的血,仨孩子要么你谁都别给,你但要叫他端王府认了,那么老子你就不得不认,你叫他一声爹,就得喊我一声亲姥爷。这事儿就算是闹到皇上跟前,他也一定是这样判,你自个好自为之吧,哼。”
冬雪寒天,穿一身薄薄委实冻得不行,叫秀荷打了就要负责,收拾收拾带孩子随自己回府去,等把瘫脸上的伤养好了再回来。
“啧,看来还真是当年那戏子留的私生女……我说端王爷那么个冷血无情的角色,偏偏就认了他们小夫妻俩做义子。”
“早就看这少奶奶脸庞像,就是不敢确定。今天老的自己都亲口认了,看来八、九不离十。这叫庄王府的面子往哪搁,毕竟那三只小的根不正,真计较起来那都算是小野种……善珠王妃要能生养倒还好些……”
“我还听说那戏子在南边和一个酿酒的师傅做了十几年露水夫妻,前几年人才刚死。啧,当年那么个清傲的角儿,后来还是守不住哇……”一时间周遭议论声四起,暗暗里不少手指头戳向秀荷与三只小宝宝。
秀荷咬了咬下唇,最不愿听见的便是姐弟三个被人如此诋毁,正待要开口辩驳狠话,那边厢忽然传来一声男子冷淡的讽笑:“老王爷真是事事都能替皇兄做主……这要谁都像您这样,一点儿龌龊事都叫皇兄一张脸担着,皇兄那张脸只怕早已经脏厚如铜墙铁壁了。”
“大胆,谁人竟敢侮辱皇上脸皮脏!”德寿大骂一声,待听明白那话里说的乃是“皇兄”,又吓得一骨碌坐直了。
京城里敢这么直言不讳的除了荣亲王隆泰还能有谁?这瘸腿亲王生下来母妃便早逝,腿又不甚好,打小宫里宫外没少遭人冷落。听说十几年前被个相好耍弄之后,脾气更是越来越古怪,也就是皇上疼他,纵容他随心所欲地活着,不然就这么个性子,早不知把王亲贵族得罪了多少个。
当下讪讪然地歪着嘴道:“哟,是荣亲王?这事儿您怕是还不清楚,您先看看我这张脸,都被他一对小夫妻给打瘫喽……”
第114章 亲王的账(上)
“咔~~”花卷兜在爹爹的怀里,看见干爷爷站在几步外的马车旁,顿时开心得手舞足蹈。
秀荷低头,看着儿子粉妆玉琢的小脸蛋,那不谙世事的眼眸里笑容多么纯澈,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瘪着小嘴儿哭,他们的爹爹为他们预备着丰厚的家产,抱玉握珠,衣食无忧,凭什么自小要背负这些上两辈留下的鄙薄?“小野种”、“根不正”……那一声声嘀咕细碎刺耳,秀荷的心就狠了。
花卷稚嫩的小手儿在她脸上抚着,透过指尖缝隙,她看到对面铎乾一袭墨色长袍端端而立。雪落之后总是寒凉,冷风将他主仆二人衣炔吹起,那颀长身影在风中折出萧瑟。俊朗面庞上的笑容却温和,似隐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愧责与祈盼。
祈盼什么。当年他不敢为小燕笙跨出那一步,此刻想跨,机会却已经没有了。她宁可伤那老去的一辈,也要叫三只小崽崽干干净净、无忧无虑地长大。
秀荷蠕了蠕嘴角,忽而晕开笑颜:“老王爷您这话就差了,民妇是煽了您两耳光没错,但还不至于把您打瘫,我没这样的力气。您身上这样重的伤,可不是我一个女人家能够办到的。至于说是不是三郎,眼下空口无凭的您不能乱盖帽子。我们都是本分的小生意人,都看重脸面,和您不一样……谣言传着传着就真假难分了,许多的话我本也不想说,但既然今天大家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那么就恕民妇直言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