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从十五阿哥出生前就跟着红颜了,她知道贵妃娘娘言必信行必果,她不担心自己的前程,却担心十五阿哥能不能平安长大,她伺候的小主子很可能就是新一代君王,她这个乳母和她自己的孩子,都会有飞黄腾达的将来,所以眼门前任何事,都没有十五阿哥平安来得重要。自然是连声答应红颜,要豁出性命守护十五阿哥。
乳母退下后,红颜依旧忧心忡忡,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很想知道十二阿哥对永琰说了什么,害得他变得如此敏感胆小,是吓唬他了还是训斥他了,果然自己的孩子才是心头肉,哪怕受一点点伤害,哪怕对方也是个孩子,也要被看做恶魔猛兽,红颜恨不得张开双臂时时刻刻把孩子护在身后,她心里一颤,想起宁寿宫那一位,果然当年的熹贵妃,也是这样牢牢守护着自己的儿子,才走出这一条路的吧。
红颜深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愉妃没沿着太后过去的路走,却重复着太后现在的日子,把自己折磨得憔悴不堪,把孩子们搅和得一塌糊涂。这样的考验对红颜而言还有十几年才会到来,但眼门前,当日熹贵妃踏过的路正在红颜的脚下,她会怎么走下去,心里并没有底。她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多年来与太后为敌是件愚蠢的事,她不仅得不到太后的支持,更还要防备着太后,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主子,皇上的轿子到宫门前了。”樱桃挑起帘子禀告,红颜忙敛下不安的心神,匆匆迎到门外。
延禧宫门外,弘历下轿见她立在门前,暖暖的大手便将她的手捂在掌心,嗔道:“正月里天还冷得很,出来等也不披一件氅衣。”
红颜笑:“就几步路,臣妾让奴才们瞧着您几时来,不过刚站了一下皇上就落轿了,您摸摸,身上还是热乎的。”
弘历暧昧地笑道:“这么多人在,就要让朕摸摸,今晚贵妃娘娘可是风情万种?”
红颜一愣,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拉着弘历赶紧进门去,见皇帝心情极好,她自然不能提那些事,而且突然就说十二阿哥不好,显得太小气并不给皇后面子。不论他们母子闹得多僵,终究是母子,十二阿哥若有什么事,皇后必然也是要豁出性命来保护的。红颜已经得不到太后的支持,再不能与皇后对立起来,哪怕中间隔了个十二阿哥让她心中不安,她也不能放弃多年来与皇后互相积攒的信任。
只是那一晚,翻云覆雨的尽兴后,困倦袭来,皇帝惬意舒坦地正要睡去,屋外却传来幼儿啼哭,一声声额娘喊得人心碎,做娘的人无论何时听见孩子喊娘都会立刻警醒,一眨眼红颜就翻身起来跑了出去。弘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半坐着,听见外头红颜的声音说:“怎么了,额娘在额娘在,永琰不哭了。”
不多时,门前的宫女进来禀告,说贵妃娘娘要去哄十五阿哥睡,请皇上先行休息,娘娘立刻就来之类的话,弘历却有些不放心,吩咐道:“让娘娘把永琰抱来,叫朕瞧瞧,他病了吗?”
待呜呜咽咽的永琰被红颜抱来,似乎是知道父亲的威严,越发有些害怕不敢吭声,紧紧搂着额娘的脖子不放,直到真正躺进父亲怀里,才小小呜咽了两声,嗲嗲地喊了声皇阿玛,就窝着不动了。
“他做恶梦了,乳娘怎么哄都没用。”红颜愧疚地说,“搅了皇上好梦,您歇着吧,臣妾抱他去哄一哄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