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沉默了。
良久她烦躁地挥了挥手,知道跟她说了也不明白。
可是耐不过小孩抱着她撒娇,一直问呀问的。平儿心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于是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宁做王公贵族的妾,也不要做贩夫走卒的妻。”
挽禾抬头看她,也没有听懂这些话。
“那我希望……天下人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平儿乐了:“这不是你昨儿个背的书?”
小孩没有回答,慢吞吞地继续说:“所有不同眼睛不同头发的人都能聚在一起读书。”
“口气还不小。”平儿瞟了她一眼,没当真。小孩还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有些话说说也就罢了。
她抬手看着自己细细的手腕,上面本是带了两个素银的平安镯,但是她偷偷攒了抄经用的金箔水,用笔在上面涂了一层。
那对镯子金不金、银不银,斑斑驳驳的并不好看。
她眯着眼睛,好像就看不到金色下透出的银色,照样欣赏着自己。
……
挽禾放下手中修剪花枝的剪子,她没有刻意去看地上跪拜的人。对方双腕上如今是货真价实的鎏金镯子了,满头珠翠看不到空隙。
平儿跪着却没有低头,挽禾的小腹微微隆起,算来已经四个月了。
两人自国寺长大自幼为伴,如今境遇却天差地别。
原先的丫鬟翻身做了大家闺秀,马上风风光光嫁入王府。
曾经纯善懵懂的神女隐姓埋名,无名无份地受着怀孕的苦楚。
沦落至此。
若是人生真的有命中注定的故事,那天杀的神明一定是瞎了眼睛昧了心肠才让挽禾这样的好人受此折磨。反而她这样的小人猖狂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