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斌从睡梦中惊醒,奶声奶气地问陛下受伤了怎么不去看太医,怎么来找淑妃娘娘?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抚过眼角,摸了摸孩子的头,没有说话。
对方窝在淑妃娘娘的怀中,对周围的一切充满着信赖。皇后娘娘去了后,他就一直养在此处。
挽禾难道不恨楚凭萧吗?
她却愿意一直将楚斌带在身边。
“陛下从前受伤,是不用看太医的。”淑妃随口哄着楚斌。
楚凭岚起身,德庆从后面追上来给他围了件大氅:“奴才已经请了太医去勤政殿侯着。”
“德庆…”
“奴才在。”
——朕从前受伤,是不用看太医的。
那时我还不是“圣上”,我带着满身的血推开一扇门,有人会哭着慌乱着帮我找药包扎。我会笑她胆子小,大惊小怪。
如今确是无人会那么笨拙地替我上药,太医动作娴熟,也不会再看到谁落泪。
男人攥着大氅的领口冒着春寒料峭的风走在长街上。这条宫道太长,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他听着鹿苑中传来几声嘶鸣。
中宫的灰烬还矗立在原处。
我的生母说我机关算尽不择手段,她是对的。
可她说我不曾被爱,我却觉得她错了。
——有人爱过我。
——只是我找不到她了。
男人站在那里,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风吹过,灰的味道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