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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楚凭岚突然睁眼,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那些被雨水晕开的暗色。

“不必了,里面湿透了。”

带毛的毯子是这点不好,有时候全湿了也看不出来,毛绒绒的表面干燥着任人抚摸,可是一盖在身上或是踩在脚下就能感到那种刻骨的潮气。

“是、是。”德庆应声,“回头奴才让人换一条。”

“扔了吧,以后不必铺毯子。”

总管太监有些惊疑地抬起头来,却看到男人疲惫至极的神色。这毯子铺在这里是为了掩盖人上下马车时在木头上留下的痕迹,如今毯子要是撤去,那些细细碎碎的伤痕便会露在外面。

德庆似乎有些明白过味来,呼吸粗重几分,带着颤抖又一次询问了一遍:“湖心水榭那边说姑娘醒了,您可要现在去看?”

“去西宫。”

“是。”

西宫,太后处。

四方的宫墙中每隔三丈便高悬了大红色的宫灯,这些灯用红色锦缎缠着,昏黄的光影从中透出来染上了艳色。

明明是巧思,却因为这红带着暗色而不觉喜庆,反而显得阴森。

很少有人知道,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不喜欢红色。可是她常年任由这些灯彻夜通明地亮着,旁人以为坤宁宫娴妃娘娘四十年如一日地彰显着恩宠,亲近者却不知她是否在惧怕着黑夜中的其他什么。

先帝过世后,她让宫人用黑布把灯罩了起来。

入夜前宫人慌张回禀圣上在长街上的动静,太后娘娘神色漠然地跪在佛前,让人重新把灯点上:“快下雨了,去去寒。”